陆芷柯开车赶到东郊时,顾年年正在山脚下百无聊赖地嚼花。她穿着一向休闲,人看着也精神,现在毫无形象地叉腿坐在石头上,一只手还托着腮帮子,乍一眼望去还以为是十七八岁的女孩儿。陆芷柯倚在车边观赏良久,只觉得触目一片风轻云淡,即便是东郊这么荒僻阴森的地方,也不再让人心寒,天上地下,似乎只剩下个顾年年。
可惜了,顾年年最爱干煞风景的事情。
“话说你来了也不招呼一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站那儿叫魂呢。”顾年年一抬头就看到了远处锲而不舍散发烧钱气味儿的名车和车边的女人,她站起身拍拍屁股,用尚存嘶哑的声音叫了陆芷柯一声,嘴角不知不觉噙上一丝笑意。
看着顾年年越来越近的身影,陆芷柯并没有动。东郊漫山遍野的青绿映衬得天色更蓝,像一块倒悬的水晶。风拂过发丝,不张扬,却很清爽。
顾年年身后是山坡与墓碑的丛林,眼前的,则是陆芷柯。
陆芷柯看着顾年年有些泛红的眼圈,再回想打电话时她喑哑的声音,心下清楚,也不点破。她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来得太急,没带什么东西。上去打扰的话......"
顾年年起初没反应过来,随即缓缓摇头,“不必了,我就是来看看家人。”
看出她不愿多说,陆芷柯轻轻叹了口气。临走时,她远远地望了一眼远方山顶的几个白点,眼底却是一片坚定。
顾年年的过去她无法插足,不过,来日方长。陆芷柯对于认定的事物,总是分外有耐心。
为了不引起新一轮炮轰,顾年年很识相地没有把自己要租陆芷柯房子的事告诉柳雪,只是说陆芷柯帮忙找了套特价房,就在n大附近新建的那片楼盘。柳雪还在和她闹别扭,心里想追究也说不出口,好歹蒙混过关了。
陆芷柯那套房子除了陆芷柯所在的主卧,就只有一件客卧,顾年年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此外还有大到令人发指的客厅,几乎没有用过的厨房。整体来说有些空旷,幸而陆芷柯不喜欢繁琐,顾年年更是懒得装扮,两个人也就达成了某种共识。最麻烦的还是客卧,虽然收拾得还算干净,可房间格局实在是太阴森了些。顾小年儿果断地决定全套换,陆芷柯趁机拿出印着刺猬的一套被褥送了过去。
顾小年儿看着被褥枕头上清一色的萌刺猬,深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她尽量把意思表达地委婉一些,“其实我这个人吧,虽然看着特嫩,不过咱两年龄真差不多,这个......嗯,刺猬什么的,不适合。”
陆芷柯默了,今天之前,她以为这世上没有人的脸皮能厚过阿九了。而且,她真的很老么......
不过陆总筹谋已久的事情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的,于是她使出浑身解数向顾年年深度解释了关于睡眠质量和自然界的种种生理心理联系,直到顾年年一阵头晕脑胀只好答应了才罢休。不过顾小年儿心头的疑惑可没减少半分。
“我也没见你喜欢这种类型啊,今天怎么随手就是一套?”顾小年儿敏锐地嗅到了空气中某种阴谋的气息。
陆芷柯忍不住轻咳几声,转瞬便笑得一派优雅,无懈可击,“呵呵,其实我这个人吧,虽然看着又强悍又能干,不过心还是很柔软的,小动物什么的......你懂得。”
什么叫棋逢对手,狭路双雄——顾年年这才悟了。
抛除一些小插曲,顾年年对于新的“同居”对象还是很满意的。至于价钱方面更是让她无话可说。陆芷柯商界混迹多年,深谙事缓则圆的道理,所以她特意给出了一个市面上对这片地皮而言最为公道的价格,没有低到让人起疑心,更不可能高出顾年年的认知,当然,这个价钱就她自己的这套房是大大地不如。顾年年虽然不是很懂,但也知道陆芷柯在这方面照拂颇多,正想着还能做些什么来弥补时。陆总便瞅准机会,露出了森森白牙。
正在和地板奋斗的顾小年儿忽然背后一凉,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女人,很是无奈,“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么一笑特像万圣节那南瓜灯。”
陆芷柯笑眯眯道:“有啊,不就是你嘛。小年儿,我觉得吧,一直在外面吃不仅容易发胖更会增加经济负担,你那么好的手艺不能被埋没了啊。”
顾年年倒和她想到了一起,不过她很是疑惑道:“你还怕增加经济负担?”
陆芷柯一脸忧郁,“哎,最近行里不景气,经济危机余波未消,只怕一波再起。做女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