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珍宝楼是延州最为奢华的酒楼,那么鸳鸯楼就是延州最具风情的小肆。
这鸳鸯楼有一奇,就是每张桌子只能容纳两人,桌子是以太极阴阳为形,阴处阳处各坐一人,如果没有女伴,鸳鸯楼还可提供美婢同坐,伺候酒水。
除此外,鸳鸯楼正中有一诺大戏台,常年有各地名家来此唱戏,因此吸引了一众票友,好不热闹!
林浊也不知王人虎为何会在此处宴请自己,看他五大三粗的样子,莫非还心有蔷薇?但既然人家安排了,那就听之任之,不便多说。
一行人到了鸳鸯楼后,林浊自是与王人虎一桌,坐在最靠近戏台处,白鹰与王英一桌,季英与杨展一桌,都在稍远处。
不多时,蜜枣甑糕、石子馍、奶豆腐,一众小食先摆上桌,模样倒是格外精致。
王人虎嘿然一笑,介绍道:“这地儿虽比不得那些什么名门大楼,可也独具风情。吃食以咱们西北地道的美食为主,林帅虽是从天都而来,见多识广,可也要尝尝咱们西北的滋味。”
林浊客气道:“王总督谦虚了,这西北土地广博、物产丰盈,美食也是独具风味。单拿这奶豆腐来说,入口虽腥咸,但回味却甘甜,除西北外,我还真找不到何处有这等既是粗犷又是细腻的人间美味。”
王人虎见林浊颇为识趣,情绪也是不错,端起酒杯便跟林浊喝了起来。
觥筹交错间,几杯烈酒下肚,林浊与那王人虎谈性正浓。突然,只听一阵曲艺乐声响起,殊是悦耳。
细听下去,竟是曲笛、笙、箫、唢呐、三弦、琵琶等众多古乐齐鸣,汇成了一道优美的旋律。
林浊循声望去,只见那戏台的帘幕正缓缓拉开,看来好戏马上要上演!
“林帅!今日这班子可了不得,据说是从江南水乡之地请来,颇负盛名,咱们且好好看看!”别看王人虎是个粗人,对这曲艺之道竟是颇有研究。
林浊微微点头,便将目光放之台上。
只是稍许,便见一身着白色裙服的戏妆女子缓缓而来。女子身材高挑、体态娥罗,尽管脸上画了妆,但尤能看得出那如天仙般精致的面颊、似流水般柔情的双眸以及那点俏丽的樱桃小嘴。
此女施施而来,如同出尘的仙子一般,灵动飘逸。在场诸人无不被其吸引,竟是忘了喝彩。
踏着戏步,那女子轻启朱唇,低吟浅唱起来。声音清雅空灵、宛转悠扬,便如那之音,让人忘却百般烦扰。
所谓余音绕梁,三月不知肉味也。
在场诸人无不是如痴如醉,再也顾不上吃饭饮酒,如着了魔一般,沉醉其中。
饶是根本就不懂戏曲的林浊,此刻也是陶醉其中,直觉心灵涤荡、肺腑放轻。王人虎更已是跟着低声浅哼起来。
女子所唱的乃是江南地区戏曲,讲的是情人怨恋、男女分合。女子唱得是如梦如幻、如痴如醉,仿佛就是在说着她自己的故事一般,就这么娓娓道来,如泣如诉。
林浊此时像中了魔怔,忘却大千世界,眼中只剩下这个女子。
那女子轻移莲步,不知不觉间,离林浊越来越近。吟吟浅唱之际,却见她突然纤腰慢转,将长袖一甩,做了一个遮面回旋的动作,端的是美轮美奂!
可偏就是这转瞬的当口,竟见有什么阴寒锋锐之物顺着她袖摆舞动,从宽大长袖中甩出,直朝林浊飞去!
惊变陡生,疾如闪电!
在场诸人兀自陶醉其中,对此惊变猝不及防。一般人等根本无从察觉,饶是杨展眼尖,发现异变,可欲救之却是来不及!
而林浊本就不会武艺,仓促间更是闪避不及!他此刻脑中一片空白,一副心肝已是提到了嗓子眼。
好家伙!
眼见即要血溅当场,千钧一发之际,只见一个瓷杯横空而起,不偏不倚,硬生生砸在那飞来利刃之上,瞬时将利刃砸得偏飞出去。
一招不成,那女子竟又从袖口抽出一把短刀,一个箭步冲到林浊跟前,这就准备一刀结果了他。
可说时迟那时快,一条软鞭忽的神出鬼没袭来,直接将那女子持刀之臂缠住。此刻杨展等诸人也都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准备擒那女子。
可那女子武艺好生了得,臂膀稍一腾挪便摆脱软鞭纠缠,随后左脚飞速往台柱一蹬,腾空跃上十尺高台,随即又是几个纵跃,竟直上了鸳鸯楼顶,下方众人无不瞠目。
还未待众人冲上楼去,那女子竟径直从顶层跃出。要知这鸳鸯楼可有十数丈之高,若是寻常人等摔落,轻则伤筋断骨,重则毙命当场!
莫非她连命都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