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见李广宁但笑不语,杜玉章着急催促道,
“时间紧迫,陛下该早做决断!”
“做什么决断?”
“……”
杜玉章眉毛又拧起来。就连那张颠倒众人的脸,也罩上一层寒霜。
“明知故问!大敌当前,情况危急,陛下怎么还如此任性?随心所欲,却不为天下苍生与大燕社稷考虑吗?”
“考虑过了啊。我不是已经设立监国机构,将国事都委派给韩渊和白皎然了吗?”
“陛下!”
杜玉章一副气急的样子,用力瞪着李广宁。他俏脸含怒,李广宁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唇边的笑意都有些憋不住了。
他咳嗽一声,伸手抓住杜玉章的手。杜玉章冷着脸用力甩开,他就再抓一次——这一次,还没等那人成功甩脱,李广宁就加大了力气,叫杜玉章失了平衡,掉进他怀里了。
“我哪里任性了?要是真的任性,就不管现在多少侍卫看着,也不管你身体如何……直接将你按在此处,做些亲亲热热的事情,好慰藉我这么多年的相思之苦了。”
“陛下!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在说这些?”
“急什么?你只知他为刀俎,我为鱼肉,却不知螳螂捕蝉,更有黄雀在后?”
李广宁从怀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纸,正是韩渊送来的那封信。
“这是方才信燕送来的。你自己看看,看完就知道了。”
杜玉章狐疑地接过来。那信笺不过几行字,他很快就看完了。
“原来韩大人借了平谷关外的兵!那叛军岂不是被我们两方夹击?不对……平谷关军队虽多,可我们谷内侍卫人数却太少了!若当真打起来,算不得夹击,只能算是韩大人围歼叛军。而且还要投鼠忌器,怕伤了我们,或者我们被叛军捉到,反而不利……”
李广宁一直盯着他看。他知道杜玉章聪明伶俐,一定能想通其中关键。
果然,杜玉章说到半路,脸色微变。他恍然大悟道,
“等等!他说……只见他人,不见陛下……怕是也打了叫陛下改头换面,他派出替身来吸引叛军注意力的主意了!”
“嗯。”
“却没想到,我与韩大人竟想到一处去了……还真是心有灵犀了。既然如此,陛下,您还是抓紧时间改头换面,沿着山林离开吧。”
“……”
李广宁脸上的笑容有点凝固。
——什么心有灵犀?五月七日是他韩渊帮你逃走的日子,你当然知道他是要派替身来偷梁换柱!可偷梁换柱和我先行逃走,是一个概念吗?
——这分明以为我不知其中奥妙,想唬我先走!
——这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就算“心有灵犀”,也该是你与我啊!有他韩渊什么事!太气人了,真的太气人了!
见杜玉章脸上竟然还有几分怀念神色,李广宁更为不忿。他撇了撇嘴,手臂用力,将杜玉章狠狠箍在怀中。
“这主意不过稀松平常,想到了也没什么稀奇!总之你不要想叫朕先走!”
“可是韩大人都已经准备了替身……”
“他是皇帝还是我是皇帝?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陛下!将在外,君令有所不从!韩大人在山谷外,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形势。我们还是听他的吧?”
“那他是你夫君还是我是你夫君?就算君臣,也是将在外才能不从君令;此刻你还在我怀里,就连夫君的话也不听了吗?”
“……”
杜玉章此番是真的无话可说。他没想到,李广宁现在能够无赖到这个地步,软的不行来硬的,比当年在东宫更有过之而无不及。数年来执政得来的帝王心术,难道都用在这种歪门邪道上来了?
“那陛下,您究竟如何打算?还请给臣个明示,却不要让臣凭空揪着心,为陛下安危而焦虑了!”
杜玉章有些赌气,李广宁看出来了。但李广宁却只是笑着叫他在自己身边坐下,轻声道,
“你别担心。这木朗木清着实歹毒,可朕是真龙天子,自然有气运加身。今日午夜,却看是你我的命硬,还是他木朗木清恶毒诡计当真得逞!”
“陛下难道要靠着缥缈的气运,去抵挡锋利的刀剑么?”
“这或许不是最好的办法。却是唯一的办法了。”
“谁说的?明明还可以谈判……”
“玉章,你听我说。”
李广宁突然打断了杜玉章。自杜玉章从昏迷中醒来后,他的声音第一次正经起来。
“你以为还有更好的法子,是因为你现在是‘我’的玉章,满心里想的都是你夫君的安危。可若你还是那个宰相杜玉章——你再想想,真的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杜玉章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他的脸色一点点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