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的发白的布料上,浸出大片殷红,看来血还没止住,蔺淮言对上男童探究的目光,对狱卒道,“请郎中来上药。”
狱卒得令,前去寻找郎中。
男童这才将担忧问出口,“大人,你有看见对面的小哥哥吗,他砍头时有没有哭?”
男童声音清脆,目光清澈明亮,让蔺淮言心中一顿,随后张了张嘴,却终是没有开口,转身离开了牢房。
……
沈初是哭着醒来的,梦中记起幼时乞讨的日子,抢不过那些年长的,又不忍心和稚子争食,每日食不果腹,只能以河水充饥,那时候的日子,真的不好过,但娘亲临死前叮嘱过让她来京城,她便是爬也要从江南爬至这里,可来了京城后,才发现日子并没有变好,不过幸好多了一个人,和她相依为命。
她睁开眼,看着陌生的床顶,抹了一把眼泪,呢喃道:“娘亲,京城的日子一点也不好过。”
“醒了。”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
沈初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顿时从床榻上跳了起来,惊慌的指着坐在一旁的人,“你......你......”她只着一身贴身中衣,过于清瘦的身子骨顿时展露无遗。
蔺淮言从她单薄的身子上移开目光,沈初从衙门离开后,便昏了过去,请来的郎中查看后,认定她是受惊吓过度,再加上身子骨虚弱才昏迷不醒。
蔺淮言有一瞬间失神,让沈初作饵的确是他没考虑周全。
一旁,沈初见蔺淮言一张脸冷峻无情,心中愤恨,“大人准备何时处死我。”
蔺淮言抬起眼皮,脸上擦去黄色粉渍的女子,眉如远山含黛,一双杏眸盈盈有光,因盛满怒意,让她此刻像极了随时会炸毛的小狸猫。
他眼底闪过一抹幽深,“何曾说过要杀你?”
“大人本就出尔反尔,说没说过不重要,反正你是这样想的,前脚说让我当饵帮你破案,后脚就迫不及待的给我送断头饭,大人!你……你……”沈初对上蔺淮言的视线,见他一脸平静,甚至还给自己添了一杯茶,悠然饮下。
一时间,骂人的话哽在喉咙里……
此时此刻,彻底清醒的沈初,面对蔺淮言,无论如何也不敢说一句僭越的话。
“断头饭?”蔺淮言重复,满眼疑惑。
“丰登酒馆的醉香鸡!我就说大人怎么可能这么好心,竟大费周章的给我送吃食,没想到,大人不是好心,而是……”沈初慌慌吐出两个字,“黑心!”
蔺淮言面色不改,问道,“所以你才没吃?”音色虽如平常般让人不敢抗拒,却带了些暖意,
“大人不怀好意,我怎么敢吃!”
蔺淮言闻言,定定的看着沈初,沈初迎着他凌厉的目光,心中慌乱的直打颤……谁知,过了须臾,他竟突然不知对谁道,“罗公公,可听清楚了?”
“老奴听见了,沈姑娘不饿,不想进食。”屋内响起另一道声音,语气温和。
沈初一脸惊讶,四处张望这声音从何而来,随后只见屋内屏风处走出一头发花白的男人,他躬身低着头,不敢直视,而在他身后跟着两位少女,手中捧着一身衣裙。
“快,伺候沈姑娘更衣。”罗公公挥了下拂尘,两名少女步伐紧促,走到沈初身旁。
沈初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衣衫不整,竟只穿着一身薄薄的中衣,顿时又羞又恼,满脸通红。
蔺淮言撇开目光,眼中寒意散开,露出淡淡的笑意。
此刻,丫鬟们准备为沈初更衣,蔺淮言扫了她一眼,便起身去屋外等候。
一旁的罗公公激动的跟了出去,方才因沈初衣衫不整,他不敢抬头,也因此将自家世子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苍天有眼,铁树终于要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