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剑鸣的声音并不大。
但是，却以一种奇异的方式，响彻武当上下所有人的胸膛，直刺每一人心间。
山脚下，几个村落中……
带锄而归的农夫，灶台烧饭的村妇，倚坐门口的老人，堂前玩耍的稚童，纷纷顿足停滞了所有动作。
山崖旁，小院中……
一边吃饭一边嬉笑谈话的袁至茂与方平安二人，话音戛然而止，各自怔然呆坐。
山上面，玄武宫中……
千余正在做着晚课、诵读道经的内外门弟子一齐哑然失声。
上首蒲团上，闭目凝神的首座余道岩豁然睁眼。
竹楼外，薄雾中……
负手齐肩而立的钟道烛与冯始章二人，距离最近，感受也是最深。
彻耳剑鸣响起那刹，两人心神剧震、瞠目无言。
下一刻……
所有人尽皆仰头上望。
日暮的第一缕晚霞洒落在所有人面庞上，每一个人都仿佛觉得心中多了些什么，却又好似……
一切如常。
…………
此时竹楼内。
随着眼前画面破碎，手中拂尘化为齑粉之后，无穷黑黄之气裹挟着无数碎片顺着陈道初眉间的那道裂缝奔涌入泥丸宫中。
一股洪流一般的巨量记忆在脑海中翻涌闪现。
一幅幅先前他所观看的画面再次上演，一幕幕印象深刻的场景好如烙印深深镌刻进他的灵魂深处。
…………
时过半晌。
玄武宫中……
一众内外门弟子在首座余道岩的带领下，纷纷起身，一同朝东拱手躬身。
山崖院内……
“师兄，那……”
回过神来的方平安刚想问些什么，袁至茂就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眯眼一笑，直接说道：“这应该是小师叔所致。”
“我曾跟你说过小师叔是咱们武当山最厉害的人，当时我可不是随口说的。”
话音落下，呆坐石凳的方平安已然瞠目结舌。
竹楼之外……
此时薄雾渐散，钟道烛与冯始章二人对视良久，面上兴奋之色无以复加，随即一齐迈步上前。
可就在二人刚踏出第一步时……
伴着一道“吱呀”开门声响起，一道昂首人影落入二人眼前。
“呼……”
长出一口胸腔浊气，陈道初笑望不远处的二人，大袖一挥，道：“师叔，老大，取纸笔来！”
…………
待钟道烛与冯始章疾步跑进竹楼，翻找出一沓宣纸与一套笔墨放置于桌案上，镇纸压住纸张，研磨好浓墨后。
二人当即左右屏退，一同望向上前一步的陈道初。
陈道初挺立桌前，闭目宁神，略加思索，随即蓦然睁眼，伸手取来青竹毛笔，一点砚台墨汁，俯身伏案速写起来。
笔尖游动，墨汁留迹，一个个行楷小字在纸面上逐一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