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熠熠生辉,奋笔疾书之下,陈道初好似将全身气力尽皆灌输于笔下文字,每一个文字仿佛都承载了无穷重量。
钟道烛与冯始章在两侧屏息静气,丝毫不敢出声打扰。
二人心中深知陈道初所写之书对于他们、对于整个武当,意义超乎一切。
但是看着一个个文字落下,一张张宣纸写满,两人再难掩心中滔天喜意。
脸色化为涨红,眸间光彩流转。
直到窗外天光渐暗,几点烛火亮起,陈道初手中竹笔最后一卷浓墨,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下一列大字,落笔起身,二人这才猛地吸气,随即长舒了一口气。
“大功告成!”
双手拾起最后两张纸,将其分别拍在桌上左右两沓满是小字的纸摞上,陈道初不禁朗声大呼。
“写好了?”
待他声音落下,两侧的钟道烛与冯始章齐声发问,可不给陈道初回答的机会,便忙不迭上前一步将那两沓纸拢到手中。
定睛一看,两列龙行狂草大字首先落入二人眼帘。
“金钟玉鼎决!”
“大洞玄要经!”
两人浑身微颤,双目赤红,忙拈指翻到下一页所书内容。
而这一看,二人唇齿又是一震,两眼瞪大,其间文字神韵流转,令二人不自觉便深陷其中,难能自拔。
陈道初笑看手不释卷的两人,满心宽慰。
直到一抹月光洒落脚下,陈道初一看窗外天色,方才恍然回神。
没有去打扰依旧沉迷的师叔和师兄,他轻拾衣袍,缓步朝门外走去,等到身影在霜白月色下渐行渐远,一道声音才传入竹楼之中——
“有些乏了,剩下的那些我日后再做记录罢。”
幽声入耳,楼中翻看不止的钟道烛与冯始章陡然醒神,握住手中书卷,侧身一同远眺门外。
此时楼外已不见陈道初身影。
但钟冯二人仍在眺望,过了好久,两人忽而相视而笑,一同高声大呼:“玄武当兴!玄武当兴啊!”
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最后……
二人再次望向陈道初离去的方向,喜色满满的面目之中异彩连连,高呼:
“玄武当兴,兴于道初!”
…………
夜色渐深,四下一派寂静。
陈道初踏着月光缓步而行,待他走进崖畔小院时,忽而站在院门处稍稍驻足了片刻,眉头不知因何微微皱起,随即慢步走向他那徒儿方平安睡下的卧房。
轻轻打开房门,悄悄来到床边。
月色照耀下,侧身蜷缩在床边的方平安浑身发颤,口中呓语不断,仍在轻喊着爹娘二字。
不过片刻之后……
他颤抖的身子忽然安静了下来,口中呓语变成另外的两个字,不消几息,呼吸逐渐变得均匀,嘴角也挂上了一抹笑容。
静悄悄地来,又静悄悄地出去。
但在合上房门的那一刻,透过门缝看着里面那个沉沉睡去的孩子,陈道初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与方平安相差无几的丑笑。
无它。
只因为他刚才最后听到的那两个字是——师父。
可还没等陈道初思及其他,突然,空空如也的腹内一阵饥饿感传来,让他挺拔的身体骤然陷入疲乏。
小步跑向院子另一侧的厨房,在里面一通翻找,最终在碗橱里面找到一碗被碟子盖上的饭菜。
赶不及去拿筷子,陈道初直接上手就往嘴里扒拉起来。
粗略咀嚼了几口便咽下,陈道初显出一脸畅快之色,含糊不清道:“日你大大,饿死道爷了。”
待将这一碗尚有余温的饭菜扒拉下肚,陈道初打了个饱嗝,随手把碗放到一旁,拍着肚皮一脸满足,吐气道:
“真他娘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