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为此又是高兴,又是蹙眉。
高兴是因为,若不是真心喜欢自家姑娘,老夫人怎么会操这些闲心?蹙眉却又因为,姑娘之前和侯爷有了露水情缘,侯爷又是那般人物。经历过那样的男人,寻常人姑娘真能看在眼里么?再来,姑娘真的想走入下一段婚姻么?
素心想到的问题,素锦也同样想到了。两个丫鬟当即就愁眉苦脸的看着桑拧月说:“姑娘,您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说句话,也让我们心里有个谱。”
桑拧月依旧风淡云轻的笑,“我能有什么打算?我的打算之前不是就和你们说过了么?我这辈子都不嫁人了,就老老实实的守着清儿过日子。等清儿成了亲不需要我了,我就买个庄子带着你们搬出去住。”
素心想说“姑娘,都这时候了,您别开玩笑了。”可看着姑娘清冷冷的面容,以及她完全无动于衷的神色,素心也意识到,姑娘当真是如此打算的,不是推搪之词,也不是故做玩笑,姑娘心中就是如此想的,所以她也这么说了。
既如此,素心和素锦还能说什么?
两人也觉得嫁人没什么好的,可若是孤身到老,那看起来又太可怜。
况且,老夫人做媒,那指定靠谱。错过了这次,姑娘应该不会找到比这更好的人选了。
不过姑娘无意,他们也不劝说了。总归有他们陪着姑娘,即便姑娘老来寂寞,她们不是还能陪着姑娘说话遛弯么?
这事儿就这么错过去了。
*
因为老夫人的寿宴眼瞅着就到了,桑拧月也用心给老夫人准备起寿礼来。
至于宴会时要穿的衣裳,桑拧月倒也找人上门定做了两身。不求出彩,但求无过。
搭配的首饰么,她的首饰太多了,但她的首饰都在晋州。之前去往周家时,她担心娘亲留给自己的东西保不住,所以连带着府里的书籍一起封存起来。
在宴席之前,她的那些首饰倒是能同书籍一道送到京城。但经年之后,谁知道那些首饰还有几成新?又是不是太落伍?
老夫人有意给她寻摸良人,她不想配合,可也不想故意失礼。所以,桑拧月还是在准备寿礼的时候,特意去朱翠阁买了两套首饰。
日子就在这种忙碌着过去了。
眨眼就到了老夫人寿宴前夕,也就是再这个风淡云轻的日子,桑拧月终于收到了奶娘的来信。
拆开信看,奶娘已经到闵州了。她老人家有几分精明在,到了闵州后偷偷去见了王叔,平常时候都躲着不见人。
因为担心那谋害了王叔的歹人,不是心血来潮作案,而是有意谋害王叔性命,是以,奶娘总是提着精神,就连夜里睡觉,都会提前放个瓶子在门口,以防有歹人进门她却睡得太死,反而害了王叔性命。
这样的操作竟然非常管用。
因为就在她到了闵州之后没几天,某一日晚上当真有人偷偷摸摸摸了进来。
那人年轻力壮,闯进门后就要去捅王叔,幸好奶娘早有准备,直接拿着擀面杖捶过去。那人不妨之下被打了个正着,但王叔此时已经将灯点亮了,他投鼠忌器,很快逃窜出门。
清儿急切的拉着姐姐的袖子,哑着嗓子问,“那之后呢?之后奶娘抓到那个人没有?”
“没有。”桑拧月也有些失落。不过奶娘这么大的人了,她要是真刀真枪和歹徒斗上几个会和,怕是会激起那男人的戾气,届时奶娘能不能保住性命还两说。
所以,眼下这种情况已经很好了,毕竟,“奶娘看清了那个歹徒的容貌。”
“当真?”
“当真。”
奶娘翌日一早就去告官了,还给衙役们形容了一番那男子的长相。如今衙门那边已经备了案,正在满城通缉那个凶手,奶娘和王叔的人身安全暂时有了保证。
清儿听完这些,舒了口气,叹了一声,“如此也好。”
“慢慢等吧,那男人这次没得逞,保不齐下次还会冲王叔下手。下一次,他就跑不了了。”
清儿就说:“姐姐你再给奶娘寄去些银票,让奶娘多雇几个人看护着她和王叔,争取下次那歹人再来时,直接把他摁住。”
桑拧月宠溺的应了一声:“好。”
清儿被姐姐这么温柔的眼神看着,很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王叔凭白受了这些罪,他又很生气。忍不住怒声说,“也不知道他和王叔有什么仇什么怨,他几次三番要杀王叔,哼,要是让我抓到那个人,我打折他的腿。”
姐弟俩说过话就各自歇息去了。
明天就是老夫人寿宴的正日子了,桑拧月给老夫人绣了一副菩萨像。因为动手的时间太晚,这几天她都在赶工。眼瞅着再做一个时辰就能收尾,桑拧月也迫不及待的做活去了。
*
很快到了翌日,姐弟俩收拾妥当一道出门。
他们以为他们出发的够早,熟料等他们到了侯府门口,就见那一条街道上已经停了许多马车,不少人家竟然早已经过来了。
姐弟俩到了大门前,被管家送到二门处,然后被双鲤接去了鹤延堂。
鹤延堂中已经很热闹了,老夫人的娘家嫂嫂、弟妹,侄女等全都在这儿。加上侯府早就出嫁的两个庶女,以及先一辈的姑太太,再加上侯府的族人,满满当当挤了一屋子,当真热闹的不得了。
不过桑拧月进来时,老夫人正好让沈玉瑶领着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去附近的凉亭玩。
屋里人实在太多,沈玉瑶也顾不得停留,和桑拧月打了招呼,又让她稍后去凉亭寻她们,便率先一步领着姑娘们离去了。
桑拧月给老夫人行了拜礼,说了祝词,又送上贺礼,老夫人就赶紧叫他们起来。她喜爱之情溢于言表,恨不能拉着她的手多说几句话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