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游汴京伉俪纵情览春色?收厚礼太师擅恩鬻官爵(上)
却说上回说到徽宗皇帝恩赐观灯仕女御酒,钟明荷饮酒之后窃取金杯被发现,奉旨填词《鹧鸪天?窃杯女子》,受到徽宗皇帝赞赏,罪罚因而得以赦免。当钟明荷起身正要离开御前时,徽宗皇帝发现她是个绝色美人,便欲稽留。
“唉,等等!”徽宗皇帝赶忙叫道,“朕欲留你再饮几杯,如何?”
“谢皇帝陛下!然而如今时辰已过三鼓,夜已深,民妇已领饮过御酒,如此带着酒色酒气归家,犹恐夫君公婆斥责,如若再耽搁,更又添酒,只怕夫家愤然见休,恐有负圣上怜悯宽宥民妇之隆恩!”钟明荷跪地叩首再拜,说道,“民妇奉谕速欲归家,与夫君相见,此便足见圣上皇恩浩荡了!”
“好吧!你退下吧!”徽宗皇帝便只好口谕道。
“谢陛下!”钟明荷再叩拜,说道。
钟明荷拜毕,便起身从旁边的一名内侍手上拿回佩囊,将赏赐的金杯放入囊中,在侍卫的引领下退下宣德楼。
徽宗皇帝虽然心下怅然若失,但也无可奈何,因先前已经宣谕赦免了她的罪过,赏赐她金杯,命侍卫送她归家,也不好当即反悔。
钟明荷在走下宣德楼之际,便听见楼上传宣官呼号圣上起驾回宫,楼下御街游人也正开始逐步散去。钟明荷便随着人流径直往大门外走去,侍卫紧跟在后,引得众多游人纷纷侧目。钟明荷此时也管不了许多,只管前行,想着快点出去与卢嘉瑞他们会齐。
钟明荷走出大门牌楼,便在人群中看到门下右侧在等候的卢嘉瑞、严胜宝、梅义仁和金愫怡几个。钟明荷赶紧小跑过去,紧紧抓住卢嘉瑞的手,叫道:
“相公,方才怎的就走散了,害得妾到处找寻,却不见相公身影,都快着急死了!”
“谁知你去领灯谜赏格后怎么就不回来,害得咱们几个都找寻得好苦!”卢嘉瑞也紧紧握住明荷的双手,说道。
“多谢官爷!我既找到了夫君,就不必官爷送归家中了,官爷请回吧!”钟明荷回头对护送的皇帝侍卫轻道万福,说道。
“那我就回去复旨了,你等自管回家去吧!”护送的侍卫说道,随即就回身走了。
几个人一路走回停放马车处,卢嘉瑞忙问钟明荷是怎么回事,竟有御前侍卫护送回来。钟明荷这会面带得色,喜不自禁地从佩囊里拿出金杯来,给卢嘉瑞几个传看,然后绘声绘色的将方才领饮御酒后,窃取金杯被发现,抓到御前,填词应对,得到皇帝赞赏而被赦免之事说了一遍。末了,钟明荷还将自己填的《鹧鸪天?窃杯女子》背诵了出来。
“五娘真是有福之人,做了小偷,还可以面见圣上,又得到御赐金杯!”严胜宝笑着说道。
“你说得好听,要是五娘填的词不合圣意,恐怕如今不被打入大牢,也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了!”梅义仁说道。
“我没想到五姐有这般鬼才,真是好险!”卢嘉瑞笑着说道,“要不然,我等便是四人离开聊城三人回去,另一人便像谜一般消失了!”
“方才我看见有御前侍卫护送五娘下宣德楼,便不敢上前叫唤,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刚赶着出来与老爷会齐,欲要想办法营救,不想五娘跟得这么快,后脚就到,说话都还来不及,原来却是好事。”金愫怡说道。
几个一路说话间,已经回到停放马车的地方,金愫怡便问道:
“你们看,这些人群车马都朝大相国寺那边去的,御街的灯市散了,大相国寺那边的灯市依然开着的,许多人看完这边的灯,又会到那边去看。咱们要不要也过去看?”
“三更半夜的,还去看灯?那边的人不歇息么?”严胜宝问道。
“京城就是这样的,即便是平时,也有酒肆茶馆、瓦肆、榷场、摊贩通宵达旦的开市,无论何时都不愁没有地方吃喝玩耍消遣。在节庆间,夜市也更热闹。大相国寺的灯市是通宵开放的,到十九日夜间收灯为止。”金愫怡说道。
“那这样,明日或后日晚上再去观灯也不迟,今晚都逛累了,就回去歇息了吧?”钟明荷说道。
“严胜宝、梅义仁你们两个怎么样?还想趁热闹去游赏?”卢嘉瑞问道。
“咱们听老爷的!”严胜宝和梅义仁齐声说道。
“那好,就依五娘的,咱们回去歇息吧!”卢嘉瑞说道。
于是,五人各各上了来时的马车,回费绫垠家宅中歇息去了。
当然,在来东京路途中对诗时,卢嘉瑞就承诺过,在东京期间游玩上需听从钟明荷的主意。翌日晚上,钟明荷便安排去大相国寺游赏那里的灯市。
大相国寺里的灯市没有御街的宏伟壮观,但灯阵更多,场面更宽阔,人流没有御街里那么密集。金愫怡见钟明荷惯于与卢嘉瑞牵手伴行,为让他们更自在些游逛,便推说有事不去了。而严胜宝和梅义仁两个,与卢嘉瑞和钟明荷一同到了大相国寺灯市,约定回去时汇齐的时辰和地方,也便消失在观灯人群里,两人结伙自顾去游赏。
于是,钟明荷便与卢嘉瑞手牵着手,肩并着肩,说笑间在花灯阵、彩灯山间徜徉,时不时猜个灯谜,讨几块赏糖吃。
“京城真是个好地方,要在聊城,别说繁华不及这里的十之一二,就是街巷市井有可看堪玩处,也不容我妇道人家与相公相牵相伴的游逛,这里才是自在人间!”明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