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源赖光!哼,什么大法师,居然教唆主家公子,做这种偷鸡摸狗,暗杀亲妹的丑事,可恨,我没有什么证据,这些都不能给满仲去看。”玉藻前恨声说道,将手掌中收集的佛光法咒直接捏碎。
江晨刚刚讲述了来人的模样,被玉藻前一语叫破,他这才知道刚刚那个刺了自己一刀的男人,居然就是源满仲的亲生儿子,而他刚刚的行为分明是要暗杀掉自己的亲妹妹宝儿,这简直有点不可思议。
“就算是没什么感情,大家族的子女,也不会干出这种仇敌之事吧?关键还是出在那个鉴真和尚处?”江晨越来越困惑了。
“这也是怪我,当时为了坚持自己的道,硬要诞下宝儿,却未想到过,半妖之身,本就异于常人,宝儿一出生就不会哭泣,而且也不吃人乳,只吃羊奶,许多人就说她是‘生病了’,我却知道因为是半妖之身,宝儿天生没有泪腺,而且声带也在适应,自然不会哭喊,肠胃可能更适应狐族一类,所以吃不下人乳,但是这种事情,我也不能明说,只能让满仲四处去找大夫,哪知道最后却到长生寺找来了鉴真和尚。”玉藻前叹了口气道。
“鉴真和尚倒也有几分真本事,虽然看不出我的变化,却看得出宝儿身上淡淡的妖气,只以为是妖怪转世,当时就要寂灭掉宝儿,我自然不肯,这鉴真和尚倒也滑头,连忙改口说是妖气附体,影响了宝儿的生长,要常年在馆中祈福,消弭妖气,这才能让宝儿平安成长,我就算百般阻拦,可是做的过了,反倒是让人察觉不对劲,也只能勉强答应下来,如此一来,倒是引狼入室,我不得不时常担心宝儿出事,这次我去长生寺还愿,也是满仲受到唆使,这个和尚越来越讨厌了,我不去惹他,他为何三番两次的将主意打到宝儿身上!她还是个未能开智的孩子。”
“对你来说是个孩子,对他来说,是个建功立业的资本。”江晨淡淡的叹了口气道,他的身体虽然是妖族,但是灵魂还是来自现实世界的人类,所以从人类的角度出发,很容易理解鉴真和尚的想法,玉藻前的法力高深,的确看不出她的真假,可是“宝儿”身上散发出的妖气,就连江晨都能察觉得到,何况是修行日深的法师。
玉藻前冷静下来,大概是为了自己的理想,忍下了这口气,很难想象,如她这般活了几千年的大妖,居然能被人族法师这样骑在头上欺负,完全颠覆了江晨对于“妖性”的看法。
“为了妖族大计,暂且忍让一番吧……”玉藻前说道,然后施法,将“宝儿”身上的妖气再次屏蔽掉,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办法。
“恕我直言,夫人,你如果没有可行性的计划,这么一昧的牺牲自己,其实毫无意义,人族与妖族的矛盾并不是表面上看的那样,只是历史遗留的仇恨交互,其本质问题,在与人族的统治阶级与被统治阶级的矛盾,以及妖族过于散漫,毫无组织纪律可言,首先要解决这两个问题,你的理想才有可能实现。”江晨想了想,还是给出了相应的建议,在他看来,玉藻前虽然法力高深,有怀抱伟大的理想,却是空有想法,没有具体的实施办法,想来自己作为妖族的一员,主要任务就是“封印八岐大蛇”,如果能得到玉藻前的助力,想必会容易很多。
玉藻前听出了兴趣,挥袖让江晨坐下,也不管自己衣襟半解,美好的白皙肌肤暴露在空气中,饶有兴致的做倾听状。
“如今的人族是由皇族作为名义上的统治者,实际上是各大贵族把持朝政,以暴虐残酷的政法统治着平民百姓,平民百姓只以为是皇族昏庸暴虐,却不知道其中绝大部分利益都是由源满仲这样的贵族世袭宗族所获得,当然,正常情况下,平民百姓受到压迫,总有奋起反抗者,但是却只能活在战战兢兢之中,原因,就是因为妖族!”
“妖族或许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也并不是所以妖族都会吃人,可是当‘妖族’成为统治者管理、恐吓被统治者的一桩工具时,它的可怕就会无限放大,在统治者不懈努力的宣传中,这种‘仇恨’才被根深蒂固下来,当然,也不乏‘妖族’之中有一些害群之马,给了他们这个宣传的机会,比如作恶多端的‘八岐大蛇’。”
“嗯,我就算还未觉醒时,也听过它的恶名,‘八岐’又名‘祸蛇’,最禅蛊惑人心,并且贪欲极大,曾经独自吞食一城人族,犯下滔天大罪,由当时最著名的数十法师合力,才镇压封印。”玉藻前适时回应道。
江晨未在这件事上多做解说,否则,目的性就太明显,玉藻前虽然缺乏政治手段,但是却聪慧精明,被她看破的机会很大,他心中整理了一下说辞,这才继续道:“所以,就算夫人感怀了源满仲,以他一人之力,又怎么可能颠覆众多贵族的如此重要工具的把控?尤其是僧人、阴阳师、武士等驱妖体系已经在他们的努力下建立起来,并且牢牢掌控着,平民百姓如果反抗,就有‘妖邪’为祸,别说一个人,就算一座城,也能吃了,平民百姓为了活命,只能祈求在驱妖体系下挣扎求存,这就是人族底层的无奈。”
“如果夫人真要行理想之事,当前,有三大步需要完成,第一,统御妖族,完成明面上的号令一致,清除退伍中顽劣分子,这是壮士断腕,自求活路;第二,联合人族,共抗权贵,其实妖族被迫成为工具,主要原因就是驱妖体系的存在,而驱妖体系终究是活在人间的阶层之中,权贵才是我们要针对的,而且百分百根本无法感化,他们是敌人,如同‘祸蛇’一样的敌人;第三,推翻皇族,建立人族妖族共同治理的社会制度,只有将眼前的大山完全推翻,才有可能出现一片坦途,否则,这个敌人死去了,又有另外的敌人站起来,永远无法终结战斗。”江晨恭敬的说出这些话来。
其实,江晨说的这番话完全没有什么建设性,任何作为一个自幼学习马列主义、毛伟人思想的现代化新青年都能侃侃而谈,无非就是联合可联合的人民群众,推倒三座大山之类的东西,但是为了结合自己的任务,巧妙的将世界任务穿插其中,总体听上去,毫无破绽,但是对这些毫无见识的玉藻前来说,这简直是惊世警言,一下子将他乌云漫布的天空撕开了一道口子,能看见一束阳光从天而降。
玉藻前听得眸中异彩连连,重新上下打量一番江晨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一介小妖,没想到居然有这样的见识!倒是真的让我刮目相看,若是早就遇见你,何苦又在这源馆中挣扎,看来我的第一步就走错了,源满仲是不可能团结的敌人,我却痴望着生下了宝儿……小玉,你可要留下来帮我!”
江晨心中苦笑,恭敬的应下来,他知道,玉藻前说的是先前等风波过去,就放他离开的事,如果“祸蛇”真的无比强大,他自然要借势,这是之前林建国反复跟他提到过的,如今他刚刚涉足京都,又怎么可能离开玉藻前这颗大腿。
视网膜的提示信息中,给出了【玉藻前好感度+80】的巨大收获,玉藻前似乎要好好消化一下江晨的“安妖三策”,抱着宝儿回到了主屋,两人秉烛夜谈了半宿,这才沉沉睡去,因为江晨此时还是侍女打扮,就算跟玉藻前共处一室,旁人也当是照顾孩子,并没有人多疑,而源满仲似乎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次日一早,江晨还在被玉藻前拉着说话,这时候有人来通报道:“夫人,城守大人喊夫人前去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