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的血液一下冲到头上,胀红了脸,不自觉想到了许多香艳的画面。
啊呸呸呸,我这是亵渎!亵渎神灵是死罪!!!
把脸浸到脸盆里,感受到凉意透过皮肤直达心底,复又抬起头来,用毛巾擦了擦。又将那毛巾往桌上一丢,挽了袖子开始来回抹动。
约十分钟后,洗手间的水声停止了。
从洗手间到师父的房间必须要经过堂屋,我正在堂屋擦地,可是师父却没有经过我面前,想来是又用了隐身符文,遁回屋里去了。
我轻手轻脚挪到洗手间看,发现真的人去楼空了,又走到师父的房门口,把耳朵凑到门上去听,里头静悄悄地,想来是已经睡下了。
换了好几盆水之后,我终于将堂屋擦拭得干干净净,茶道用具也拾得整整齐齐,胳膊上还是没有传来痛觉。我又把盆端进自己的屋里。书桌、床沿、梳妆台,地板,整亮一新之后,这才感觉受伤处隐隐有了感觉,如蚂蚁在噬咬,又疼又痒。
将那块早看不清颜色的毛巾往水盆里一抛,我跌坐在地上,浑身无力,累得连小指头都懒得再动一下,脑袋一阵眩晕。
反正天气正在转暖,睡一晚地板也无妨。
睡吧!
我眼睛一闭,估摸一分钟不到就睡着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五点钟。窗外夕阳正红,我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隔床而放的矮桌上,放了一碗姜汤,此时正冒着热气,暖着人心。
半坐起身,低头看去,发现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衣服,只是受了伤的那只胳膊上的袖子被剪掉了,伤口处正缠着一条红布符,红布符里入目可见几圈白色的医用纱布,染了点点血迹。
找了件外套披着,我走出屋子,迎面而来师父俊朗的脸:“阿辞,醒了。”
师父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捏着一道黄符文。
“师父,是不是又有‘生意’到了?”我接过师父手中的勺子,返回房间,将那碗姜汤喝了。
“人已在山下候着了,我再写三道文书便可。”师父隔空扶了一下我,“伤口还疼么?”
我矫情地假装落泪:“疼啊,快疼死我了。嘤嘤……”
“疼就好,疼就好。”师父边说边转身,嘴里不停地念着,进了自己的房间,把房门一关,办起了正事,不再搭理我。
我自讨了个没趣,胡乱用水拍了拍脸,也没毛巾擦,任其自然风干。望着余晖哀叹了把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昨日君心盛宠,今朝就开始若蜻蜓点水般的暧昧不明。
师父他老人家的心结,到底是什么?该如何解呢?
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手臂上的伤虽疼,但还不至于不能忍受。回屋在衣柜里拿了换洗衣物,进到洗手间里小心翼翼地洗了个澡。出来,无事可干,我故意擦着师父的房门,自问自答:“哎呀,忘记伤口不能沾水,我刚洗了澡该怎么办?会死吧。”顿了顿,大声道,“死了也没有人心疼我……”
房内传来师父淡如止水的声音:“女娲灵石道属水命,伤口遇水无碍。”
“今天是春分哦,听说一年之中,今年种下的植物存活率最高。”我蹑手蹑脚地师父房门口来回踱步,“一场春雨一场暖,这大好的夕阳没人欣赏真是可惜。山脚下那人也是,孤零零一个人,还遇到鬼事缠身,真是……”
“自古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师父隔着一道门回应我。
“那像我这样还没出世就被爹妈抛弃的,也有可恨之处么?地里刚发出来的嫩芽,还没开出艳艳的花就被一瓶农药打死了,这也有可恨之处?”
“因果循环,世事轮回,一切早已有了定数。”
“又是前世今生的因果!师父,如果今生所有的爱恨别离,都只是因为前世的一场因,那今生活得还有什么意义?前世的因又是因什么而产生的果呢?人一出生就注定要走一条早就安排好了的果,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你活的又不是自己!”
“怎样才能活成真正的你?”
我低头想了想,道:“想干嘛就干嘛,爱说什么就说什么,自己的事自己有选择的权力,这就是最好的自我。”
“那这世间,又有几人是你所形容的这样?阿辞,天命难违!”
“我才不信命。”
我死鸭子嘴硬地反驳一句,心窝却被师父那句话直捅个血淋淋。
的确,这世上,还真就没几个人能活得洒脱任性。
童年时,顾忌家长和老师的言语,拼了命的想当名三好学生;青年时,顾忌得就更多了,社会的舆论,同事的非议,亲朋好友的认可;等老了,又会顾忌后人的言论。或许直到死的那一刻,才算解脱。——可是死后又会有轮回,到了下一世,再次重复着上述所有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