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太医竟然主动提出,要带着九王爷和楚绿衣将太医院转一圈,熟悉一下环境。
楚绿衣答应了,一行人在太医院里转了转。
“这里就是收藏珍贵药材的一品药房,门口有守卫,进出都要登记。”
“这里是配药房,有十几间屋子,是太医院医师学习配药的地方。”
午时已至,一个年轻医师急匆匆地跑过来,附耳在马太医耳畔,低声说了几句。
这马太医猛地脸色一变,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不过,很快又恢复冷静。
“九王爷,太后有令,着我去慈宁宫走一趟。”
陆琰扫了马太医一眼,对太后竟然毫不畏惧,甚至没有半点顺服的意思。
“既然这样,我陪你一起去慈宁宫。”陆琰凤眸一挑,眼中似有冰冷的寒意。
马太医讪讪地应了,丝毫不敢忤逆。
陆琰临走之前,将楚绿衣拉到一旁,细细嘱咐了几句。
“太医院后面有一排素净的耳房,普通的医师都住在耳房里,从吏目开始,这些太医院太医会轮班来当值,轮到谁,谁就来值日值夜。绿衣,你暂时作为女医师,待安排妥当,我会召集太医院御医,给你一个适合的职位。”
楚绿衣仔细听着,听到这里,她淡定地笑了笑,说:“这些,我有所耳闻。王爷,你将我安置在太医院,究竟是出于何种考虑?”
陆琰似乎有些讶异,凤眸微微眯起,灿若晨星的眸光里,似乎有笑意涌动。
“此话怎讲?”陆琰故作无辜。
楚绿衣无语,暗暗翻了个白眼,她伸手虚推一把,低声笑道:“想来,你已经知道太后昨晚的谋算了,你这么做,是故意跟太后作对吧?”
陆琰含笑点头,竟然拍了拍楚绿衣纤柔的肩膀,素来冷寂的脸色中,浮出一抹暖意。
“你不必担心。安心住在这儿。”陆琰丢下话,便径直离开。
慈宁宫佛堂里,窗子大开,外面花木扶疏,空气里流淌着植物清雅的香气。
太后坐在宽榻上,一脸郁怒之色。
九王爷躬身行礼,没有废话,直接将自己的安排告诉给太后。
太后眯着细长的眼睛,冷冷地盯着九王爷,手里的佛珠咯在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疼痛。
“王爷,你这么做,企图置哀家于何地?”
面对太后的质问,陆琰风轻云淡地笑起来,似乎浑不在意。
“很简单,楚绿衣不适合后宫,不适合后宫的妃嫔斗争,太后的心意,本王代楚大夫心领了,至于太医院的差使,与保和堂大夫的身份相当匹配。太后完全不用猜疑。”
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狠狠堵住了太后的心思。
太后气急之下,竟然随手一甩,将檀木佛珠摔了出去,却被陆琰稳稳当当地接住。
陆琰将佛珠随手放在圆凳上,然后瞟了一眼守在门口的马太医和路嬷嬷。
“太后,你年事已高,不宜动气。最好静养一阵,才能养出好气色。”
语中带讽,竟然毫无敬服之意。
太后愈发气怒交加,竟然忍不住颤抖着双手,阴冷的目光直逼九王爷。
“你为了那个狐媚子,竟然屡屡抗拒哀家的旨意,你好大的胆子!哀家才是后宫之主,你就算手掌军权,又能把哀家怎样?何况,先皇有令,让哀家扶持皇上,监视奸佞,王爷,你说说看,你属于哪一种人?”
面对太后的反击,九王爷洒然一笑。
“太后,本王不欲与你争辩,你还是好好休养,别操心这些闲事。”
语毕,九王爷自顾自地躬身行礼,然后大踏步地走出佛堂,身姿潇洒如风,素白的锦衣被阳光勾勒出俊雅的曲线,他利落寂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回廊尽头。
马太医守在门口,隐隐听到太后的怒斥声,吓得胆战心惊,一时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路嬷嬷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进去,很快,她急匆匆地出来。
“怎么样?”马太医佯装镇定。
“太后没说什么,让我去御书房请皇上,估计想和皇上商议事情吧。”
这路嬷嬷素来老实,并未隐瞒太后的命令。
马太医思忖片刻,终于还是无奈一叹,九王爷将楚绿衣安置在太医院,最受威胁的太医,当属他这个左院判。可是,九王爷一言九鼎,根本不会因为太后的反对而撤销这个决定。
路嬷嬷急着去找皇帝,马太医眼神一冷,神色莫测。
暮色斜照,西天有烂漫的云霞。皇宫的飞檐峭壁上,染着金红色的余晖。
皇帝直到戌时才姗姗来迟。这会儿,太后正坐在寝殿里,面前设着一张黑檀木案几,案几上摆着四道素菜和一碗素汤,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碗黑米饭,动作优雅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