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楚绿衣来到一号配药房,遇到南风。
两人打了招呼,便坐在桌案旁边,拿起医书随意地翻着。
南风似乎有心思,神色抑郁,楚绿衣当然不会主动过问,不过,她心中盘旋着和兰家有关的问题,一时也难以定神。两人相对而坐,寂静无声。
不知何时,一名医女走过来,畏畏缩缩地问道:“楚大夫,可以请教你一个事情么?”
楚绿衣抬头一看,只是一名普通医女。
“问吧。”楚绿衣的声音清澈寒冷,宛如深寂的高山之雪。
这医女得了允可,当即坐在楚绿衣身畔,面露喜色,似乎有点受宠若惊。
“楚大夫,手足发冷的寒症,会致命吗?”这医女倒是毕恭毕敬。
楚绿衣颇有耐心地回道:“要看什么寒症。如果是体虚,容易受寒,平时要注意温补。如果是中毒发寒,必须对症下药,及时祛除内府的毒素。”
这医女急忙解释道:“没有中毒,似乎是先天不足,每到冬天,就不能出门,必须呆在火坑上,每天都要烧一堆柴火取暖!”
楚绿衣了然地点头,回道:“先天不足的话,那就是体寒了。开几副药方,好好滋补,除了食补,锻炼,也要注意一些忌讳之事。”
两人讨论了一阵,楚绿衣心中渐渐起疑,寒症不过是一种常见症状,医书上都有记载。这医女为何独独问自己这个问题?莫非,有什么暗示?
不过,这医女并未露出异常之处,讨论完毕,她起身冲着楚绿衣,感激地屈膝行礼,随后离开了一号配药房。楚绿衣见她举止有礼,也渐渐打消了心中的疑团。
这时,南风凑过来,低声道:“楚大夫,昨日,兰妃在荣华殿门口跪了半个时辰。”
楚绿衣神色一顿,南风故意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楚绿衣没有半点反应,南风不免觉得无趣。
“楚大夫,你不是要打听兰家的事么?待会儿我去幽兰宫送药,你也一起吧?”
楚绿衣心中一凛,原本闲雅的神色变得微微不悦起来。
“南风,我的确打算打听一些消息,不过,这根本不能说明,我一定有求于兰妃。我已经仁至义尽,对兰妃,我没什么遗憾的。”
南风唇畔的笑意登时凝结如冰,她看向楚绿衣,却只看到一个寂冷淡漠的侧面。
不过,虽然被楚绿衣驳斥了一顿,南风还是没有放弃她的打算。
午时已过,众人用了午饭,南风主动拉着楚绿衣赶去幽兰宫,南风将一沓药包送给兰妃的贴身宫娥小菊,小菊赶去熬制药汤,兰妃请楚绿衣和南风入座。
兰妃今日穿了一件素白的裙子,挽着简易的发髻,一对珍珠耳铛在耳垂上轻轻摇晃!
楚绿衣看到这对熟悉的珍珠耳铛,猛地一震!
她眼神一凝,这时,兰妃竟然亲自给她奉茶,客气有礼。
楚绿衣开门见山地问道:“娘娘,你们兰家,这几年有没有失踪的女子?”
失踪?兰妃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本宫很多年没有回娘家了。”
楚绿衣不免有些失望,这个回答,还真是让人无奈。
这时,南风在一旁笑道:“娘娘,你少时一直住在兰家呀,后来嫁给皇上,应该跟族人保持联络吧?难道没有听他们提起过失踪的贵女?”
兰妃摇摇头,语气笃定而自然,毫无伪装。
“一晃很多年过去了,本宫十四岁嫁给皇上,当时,他还是三皇子,刚刚离开皇宫在王城建府独居,本宫是他的侧妃,兰家对本宫寄予厚望,让本宫在三年之内诞下皇长子,依照乾朝国法,皇长子是太子的第一位人选!”
说到这里,兰妃忽然幽幽地叹了口气,似乎陷入往事之中。
楚绿衣暗暗觉得不耐烦,她才没有兴趣听兰妃讲述这些往事。再说,皇上早就不是当年的三皇子,自四年前乔妃入宫,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兰妃这些旧人早就成为过去式了。
兰妃似乎看出楚绿衣的心思,她温婉一笑,目中露出隐隐的怅惘之色。
“算了,本宫现在有皇儿相伴!还提那些旧事做什么呢?”
兰妃拿起茶盏,轻轻地呷了一口温暖的茶水。
楚绿衣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这一趟倒是白白浪费了这些功夫。不过,她盯着兰妃洁白的耳垂,故作无意地问道:“娘娘,你的耳铛戴了多久?我有一对珍珠耳铛,跟你的一模一样,珍珠已经旧了,我想重新打造一对……”
兰妃微微一愣,随即伸手飞快地从耳垂上取下珍珠耳铛。
“送你吧。这对耳铛本宫收了好几年,一直没有机会佩戴。今日会客,本宫为了不失礼,才拿出来……真是让你们见笑了,这耳铛不算什么珍贵的东西。”
南风急忙奉承道:“看起来很素净,也雅致。很适合娘娘的姿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