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贾玖来说,将自己所知的碎岛之事告知道门,不过是因为在他的心中,他从来就没有把自己当成碎岛之人。可对于碎岛使节团来说,却宛如天塌了一般。
正如贾玖所说的那样,碎岛的确一度审判过他们的王,碎岛之王也的确拦腰砍倒了王树从此不知所踪。
碎岛之人从树上出生,树木是他们的母亲,树木是他们的信仰。王树被砍,碎岛也顾不上那位叛逃的碎岛之王,而是忙着去救树。
当时,王树殿就采取了他们一惯的做法,进行血祭。
这也是王树殿最常用的手段。
他们们认为,王树最好的肥料,就是人。而碎岛的女人能够成为树的祭品,那就是荣耀,是碎岛女人最高价值的体现。
可事实却是,当时碎岛的女人差不多被血祭了一半,碎岛王树也不过是发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芽,而且还是不死不活的,几百年过去了,也没看他长一寸。
王树殿刚开始还叫嚣着,要把碎岛所有的女人都血祭掉。可是,没过多久,碎岛全部岛树都开始枯萎。
这可把王树殿吓得不轻。就连各岛也纷纷开始主动进行血祭。到处抓女人,没有女人就用老人凑数。
但是,血祭越是进行,情况越是严重,到了后来,除了棘岛还能见到女人,碎岛别的地方都看不到女人了。
而棘岛之所以没有把棘岛所有的女人都血祭掉,其实是因为棘岛嫡系天生耳觉十分敏锐,能够听到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而耳觉达到某个程度的人,则会被尊为玄觉。当时,棘岛的岛主便是一位玄觉,他听到了百鬼夜哭的声音,所以终止了血祭之事。
两百年过去了,碎岛之王失踪了近两百年,同样,碎岛的树也有近两百年不曾结果。也就是说,碎岛有两百年没有小婴儿出生了。碎岛之人的寿命很长,一年两年没有婴儿出生也没有什么。可是整整两百年没有婴儿出生,那就是大问题了。
这样的情况再持续下去。几乎等于说,碎岛距离亡国不远了。
对于碎岛之人来说,贾玖能够种活碎岛王树的树枝,那就是他们的希望。
碎岛王树乃是碎岛的根本,碎岛所有的岛树。都是王树的分支。事实证明了,碎岛王树好,碎岛所有的岛树才能够好,碎岛王树出事,碎岛所有的岛树都会跟着出事。当年那位碎岛之王的事情败露的时候,还有人想着取而代之,到了现在,碎岛已经没有人有这个念头了。
他们只想让王树恢复过来。
对于碎岛之人来说,贾玖能够种活一根王树枝,他就能够种活第二根。说不定他还能够治好别的王树枝,也就是各岛的岛树,也说不定,他能够治好王树。
碎岛使节团甚至已经准备好游说王树殿,让王树殿给贾玖留一个位置了。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贾玖居然就这么简单地上了玉清山,又这么轻易地把事情透露给道门知道。
碎岛跟道门可以说是死敌!
碎岛让道门几乎失去了金衣道子一脉的传承,也让银衣道子一脉受到牵连,让银衣道子们无法修习他们最强的剑典。
而道门同样让碎岛失去了许多优秀的士兵。而这些士兵,毫无疑问。都是碎岛好子民。
如今的这位碎岛使节、钱王傅也是棘岛之人,也是一位玄觉。事实上,他的耳朵也一样灵敏,能够听到凡人听不到的东西。因为棘岛嫡系乃是碎岛有名的百代大贵族。而棘岛每一位玄觉对王树殿都有很大的影响力,所以,这位碎岛前王傅才敢向贾玖担保。
可是这位玄觉怎么都没有想到,贾玖居然这么轻易地就上了玉清山,对他的种种许诺不屑一顾。
在思考了三天之后,这位碎岛前王傅上了玉清山。要求见贾玖一面。
但是,他被拒绝了。
负责此事的人乃是离尘道老,虽然是银衣道子一脉负责杂务的道者,可是这人生阅历却不简单,两只眼睛更是在岁月的磨洗下,对人世百态有着非一般的理解。
离尘道老看到对方脸上虽然是不动声色,可这衣袖却忍不住动了一动,就来连耳后的头发也无风自动,立刻就明白了。
离尘道老道:“使节大人,虽然说,您跟我道门弟子彤云流有些关系,但是,老道不得不告诉您。您的动作太慢了。若是阁下在彤云流上玉清山之前跟他达成一致,那一切还好说,现在么……”
离尘道老连连摇头,似乎在惋惜对方迟了一步。
碎岛副使脾气向来着急,立刻道:“这么说来,你们是想跟我碎岛一战吗?就不怕我们再度毁掉你们一支传承?”
碎岛使节还以为这样能够威胁到道门,这种做法,他们已经试过很多次了,可以说,打他们来到大齐之后,这种威吓可以说是无往不利的。
可是这位碎岛副使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呵呵呵地笑了起来:“哦?原来碎岛还有这样的实力?老道还以为,没了碎岛之王的碎岛,已经是日暮西山,没有多少日子了呢。”
“你放肆!”
说这,碎岛副使就按上了剑柄。
但是,离尘道老的态度比他更决绝:“若是阁下要动手,那就尽管动手吧!我道门有的是人,就是不知道,你们碎岛有没有足够的人,又能否耗得起!”
碎岛正使、前王傅伸手拦住了自己的助手,道:“我碎岛使节团来到大齐也有些年了,多年以来,大齐皇家也好,你们道门也罢,都对我们格外客气,跟今日这样,与我碎岛使节团争执之事,在今日之前根本就不可能发生。在下是否能够推测,你们是否得到了什么的消息?”
离尘道老道:“不错,我们的确得到了可靠的消息。”
棘岛玄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碎岛已经自封多年,外人根本就进不去,更不要说传递什么消息。所以。不可能是你们的探子给你们传递什么消息,唯一的可能就是贾县主,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彤云流,他对你们说了些什么。在下说得可对?”
那位碎岛副使惊呼一声:“太傅!”
倒是离尘道老。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这位碎岛使节好一会儿,方才道:“看来是老道小看了你们。没错,告知情报的,正是彤云流。”
碎岛副使明显有些慌了。反倒是碎岛正使,看上去十分冷静。他沉声问道:“道长。那位贾县主从来没有去过碎岛,又如何知道碎岛之事?还请道长不要自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