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人群里,也不全是头脑简单的,起初的热度过了,开始寻思白礼平日里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为何独独对他娘做的这样绝情。
听了白糖这话儿,指责白礼的心思也就淡了,毕竟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的事情外人都说不清,当爹娘的做的事儿也不一定都对。
姜婶几个妇人想反驳,可左想右想都想不出什么佐证来,仔细想来,这些年似乎真没听过老白家帮扶白礼一家,反倒是白糖他们靠着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把日子过顺溜的。
白糖见大家都沉默了,便又说:“那会儿我还小,我家过的什么日子?每日三餐都是清汤寡水的苞谷珍,我爹又要下田干活,没事就要出去打打散工。所有的钱都给落在了奶的手上,也没见冬天分家的时候给我们一个子,要不是巧云和她奶奶,我们一家上下要渡过那个冬天都难。”
这话儿落下,村民们的舆论风向又是一变,就有人低声说起老白家的不厚道,连带着,看向白礼的目光也宽容多了。摊上这么一家人,难怪阿礼和阿义前些年过的这样艰难,好容易日子好过些,老白家又来要钱儿,搁谁也不乐意呀。
白糖又朝着村民说:“大家伙是瞧着我奶眼下可怜,可大家想想,当初我和我娘可怜的时候呢?可有人为我们母女俩说半句话儿?我爷我奶可伸出过援手?人呐,得先学会自己思考,别被有心人捏着鼻子走,一个人好不好,须得自己接触了才知道,千万别人云亦云。”
姜婶哪能容她给自己开脱,当下就冷笑说:“你爹要是不管你奶,甭管你怎么开脱,他也是只白眼狼,爹娘养育恩情是随随便便能抹去的?你咋不说,你爹当年吃了你爷奶多少粮食,你爹成亲还不是你爷奶给出的钱儿?”
她寻不出例子,只能再次拿别的事儿来说。
以往听了这些,白礼只是暗自心里难受,从未当众辩驳过。
可今个他却再也不想沉默下去,当即挺直了胸膛大声说:“姜婶,你这话若不说,我也不想提那些陈年旧事,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今个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算笔账给大家听。”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怔了一下。算什么账?姜婶就等着看白礼的笑话儿,巴不得他赶紧算,“好啊,你倒是算算,你就是把十根手指头都用上了,不占理就是不占理。”
“我成亲后,帮着家里干活出去做活,拿到的钱全都交给家里,当时娘为了四十两银子,逼着我和大哥进山,虽然我们大难不死,可我也断了一条腿,这四十两银子我和大哥一文钱都没拿到,我们回家后娘想要我们家的烤鱼配方,在家里死缠烂打,我们也给了,还找里正签了字据以后再也不用养育之恩来说事。”
顿了顿,他又说:“后来因为三弟的事情,娘又来我们家上吊逼着我们给她银子,我们当时盖好了屋子,身上确实没有钱,只能拿新盖的房子去镇上抵押借贷了三十两银子给娘,虽然大家都觉得我们家现在有个铺子挺挣钱的,可是除去了本钱,我们现在都还没存下还钱庄三十两的银子,所以我敢说,我们早就这钱都还清了。”
又看向白孙氏说道:“娘你趁着我和大哥不在家,生死不明时把家分了,一亩田地和银子都没给,又是冬日里大雪天,你这是要活活地把我们两房人逼死啊,更别说泉哥儿、柱哥儿和糖姐儿还是你的孙子孙女。”
他铿锵有力地话儿落下,满院子人都震惊的不可置信瞪大眼,看向白孙氏。
白礼虽然排行老二,可到底是男丁,是白易秋的亲生儿子啊,白孙氏居然逼着两个大儿子去送死?如果真是这样,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所有人看着白孙氏的目光,都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些鄙夷,又夹杂了不齿。养儿育女,不就是把孩子们拉扯大,给娶媳妇抱孙子,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是为人父母的职责。
老白家倒好,居然这么压榨自家的儿子,连分家都一碗水端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