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然也霸道,但不会咬人。
在平康坊外面不远处的国子学,一大群学子站在墙根下。
在这个开春还冻手的天气里,捧着书站在那里背诵。
平日眼高于顶的勋贵公子此刻如那被暴雨淋湿的大公鸡。
无精打采,全无往日般昂头挺胸的傲气。
颜白回来了。
人虽在仙游,但威势依旧不减。
颜白实在太可怕了。
明明被他打了,自己阿耶母亲还要上门去给先生道歉。
回家后再给自己一顿联合双打。
无数国子学学子在心里哀嚎。
自己明明不愁吃喝,甚至连考试都不用考就能以祖辈的蒙荫入仕。
为何还要学这么多啊!
国子学里面......
孔颖达这是第三次来到孙子孔惠元的书楼前。
孔惠元也已经三天没怎么吃饭。
每日就喝一小碗米粥。
还没猫吃的多。
没有人知道,他在等。
等那个提着食盒给他送饭的小娘子。
等那个埋怨他是傻子,埋怨他看书就忘了吃喝的傻子。
可惜,斯人不在。
等第四次再来的时候,孔惠元已经出来了,在收拾包裹。
孔颖达那会儿还在开心孙子缓了过来。
以为他要去仙游讲课了。
待看到大包小包时,心里已经知道孔惠元要做什么。
“做什么去?”
“祖父,其实没什么,孩儿准备出去走走。
读了很多书,心里有很多困惑,孙儿要行万里路解惑!”
孔颖达叹了口气:“这都是十一她自己的选择!”
“孙儿知道,孙儿知道郡公喜欢孙儿。
孙儿不气,就是心里有些不舒服。
呆在家里怕是越想越愁!”
“书院的事情你都不管了么,那是圣人之事,是真正的有教无类,是祖宗毕生的梦想,是教化天下的大事!”
“父亲说了,他去!”
说着,孔惠元跪倒在地,悲戚道:“孙儿不孝!”
孔颖达落寞的转身:“去哪?”
“孙儿想去泉州看看,听说那里挺有趣,有来自远方的学者,孙儿想去看看和中原文化相比有没有可借鉴的地方。”
孔颖达沉默了许久,一声长长的叹息在小院内回荡。
“去吧,出去走走吧,看看也是好的!”
“祖父,孙儿回来时一定会成为楼观学祭酒。”
孔惠元走了,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长安。
走到灞桥码头,在上船的那一刻。
孔惠元还是没有忍住回头。
送别的人很多,可却没有她。
一声长长的叹息。
将自己折下的垂柳塞到怀里,然后头也不回的上了船。
下一次回来,你怕是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了。
你为君,我为臣。
先前那个卖猫的少年和那个卖猫的小娘子已经从这长安离去了。
这辈子再也没人会跑到书楼给自己送饭了。
船开了,一匹骏马从城门口突然冲了出来。
沿着河边的官道猛冲。
孔惠元望着马背上那一抹鲜红,不由的痴了。
看清后,不免摇头苦笑。
她是她,但终究不是她。
小彘子挥舞着手臂,朝着河中的船拼命的挥着手。
“惠元世兄,妹妹在学礼出不来,她让给你说,愿你归来仍是少年!”
孔惠元笑着,笑着……
他摘下腰间的酒葫芦,猛的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味道呛的他眼泪横流,他也咳嗽的直不起腰。
又狠狠的灌了一大口,眼泪再也止不住。
倔强少年也终于卸下了伪装,趴在船舷上忍不住失声痛哭。
“哪有什么归来仍是少年。
年少不可得之物终将困吾之一生 ,所困之处皆是心魔与桎梏。
我舍不得,我怎么能舍得啊!”
在这一刻,曾经的少年,才蓦然发现是自己断送了这份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