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猛从事,是州刺史幕府下佐吏之一,秩禄只有一百石,连县尉都不如。刘虞说委屈,确是实情。
可他现在只是刺史,还不是州牧,能委派的职务也只有这个了。
朱广却不介意,从事虽小,却是刺史的亲信。一旦刺史改了州牧,大权在握,他首先会用什么人?难道会是同样拥有很大权力的各郡县长官?
遂当堂应下,接受征辟。
刘虞大喜,嘱咐他好生准备,又命田畴将其中详细内情告诉朱广不提。
至此,朱三公子算是入了幽州刺史幕府。眼下,刘虞的幕僚还不算多,除了朱广田畴以外,尚有程绪、魏攸、鲜于银、鲜于辅等人。阿俗哥本着“广结善缘”的态度与之相交,多的不敢说,至少明面上,幽州刺史幕府一干人等对他的到来还是很欢迎的。
一连数月,不见刘虞下令启程。田畴已将自己所知,尽数教给了朱广。
转眼到了一八七年的三月春天。
几名劲装利落的少年都骑着骏马,武装整齐,高顺手里还牵着一匹躁动不安的黑马。直到腰挎六尺刀的朱广出来,那黑马才算安分。
“公子,真要骑它?”高顺在他跨上马之前问道。
“你说呢?”朱广扯过缰绳,一拨马头。这马是魁头所赠,此次去鲜卑,正该骑它。
七名小伙伴一路奔出城,高顺眼尖,早望见刘使君和田从事在城外郊地候着。朱广倒有些意外,昨天不是把该交待的都说了?
“使君,怎亲自来送?”翻身下马,朱广揖手问道。
刘虞叹了声:“总要亲自来送送,才安得下心。”
朱广看向田畴,已然明白了使君对此行的担忧。事情没办成之前,不便夸海口,他略一思索,即道:“使君,朱广此去,不敢保证一定成功,但必尽全力。”
“这我知道。”刘虞执住朱广的手,带着走了几步。
放手时,以一种长者的目光打量着对方:“朱广,此番我再任幽州,幕下从事多是青年才俊。看到你们,总让我想起自己年轻时,也和你们现在一样,意气风发!”
见他须发皆动,朱广相信他所言不虚。
“大汉多事之秋,幽州又处于边地,胡汉混杂,常使我有力不从心之感。若我如你们一般年轻……呵呵。”
朱广想起一句话,笑道:“人生如酒,年轻时要浓烈,这是有所求;中年时要淡定,这是有所思;老去时要厚重,这是有所悟。”
刘虞听了这话,似乎深有感触,思索良久,点头道:“有理,有理!罢,该说的,我已经说过多次了。今天来送你,只有一言相告。”
“请使君示下。”
“你我初次相见时,你说你不考虑旁的,只在意自己的职责。现在,我希望你好生在意你的使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回来之后,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你考虑。”刘虞郑重道。
朱广没有多说,只点头而已。又与田畴等人作了别,带着几名亲随疾驰往北。
没几日,便出了塞。随从中有幽州本地人,知道方向,便奔着弹汗山方位去。
此时早已开了春,草原上一片生机。那牧人又将羊马赶出来,逐水草而走。这不禁让云中少年们又想起了当初在家乡的快活日子。
朱广见小伙伴们望着那成群的羊马目不转睛,笑骂道:“如今都是官府的人,可不干那勾当啊!”
少年们都笑,牧人见他们只有七骑,也断不会料到这便是并州狼。否则,赶紧弃羊马逃跑才是正道。
说笑几句,朱广突然举起手,示意众人停下。同伴们也看到了,西北方向,一支马队正朝他们这边过来。
在草原上相遇,为了表示没有敌意,就得先停下来。如果你对着冲过去,迎接你的绝对是利箭长枪。
蹄声隆隆,对方很快散开来,马上的胡人挥舞着战刀,高声呼啸着。
片刻之间,数十骑将朱广一行人围在了当中。
看着那一张张阴鸷的脸,朱广从容自若,倒是从骑们怒目相视。没办法,习惯了。
包围圈逐渐缩小,出来一骑,绕着他们打转,见这七骑都劲装骏马,带着器械,又尤其注意到了朱广捧场下的黑马,眼睛顿时为之一亮。
朱广冲一名同伴使个眼色,那少年便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谁也听不懂的话。
他在并州狼中算是一个特例。几年以来,投奔朱广的少年有并州各郡的,也有幽州边郡的,但这货却是从塞外来的。
他父母本是汉人,后来被胡人掳了去,在鲜卑境内生下了他。因此,他便成了朱广手下精通两门语言的特殊人才。
胡人听了他的话,都露出惊讶的神情。也不知是惊讶他会说胡语,还是惊讶他所说的内容。
那绕着打转的胡骑催马上来,神情很不友善,虎着脸说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