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中郎是要屯驻河内?”好一通闲聊叙旧之后,杨奉才想起来对方一直没有回答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温县。
“那倒不是,只是有事路过,见几个朋友。”朱广随口道。
“朋友?中郎在温县也有朋友?”
“司马家的大公子,司马朗。”
杨奉一听,不说话了。
朱广的本事他是亲自见识过的,范阳城头那一幕,不止是他,背后许多部下都还历历在目。虽说人家现在跟自己谈笑风生,但没看到么?后头两阵骑兵,十有**就是当初在范阳城外冲溃黑山军的。步军虽然没有出城列阵,但只消看城头上那林立的甲士,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既驻军在此,又与司马氏有交情,那今天这粮是无论如何借不到,也不能借了。
一念至此,杨奉笑道:“罢,既然中郎如今显贵了,却依然记得往事,杨奉也不是那不识相的,今日看中郎面上,我立即撤军。”
他满以为自己这样说,朱广一定会顺水推舟,谁料到,人家却有些急了:“哎,你这好不容易一趟,怎么就走?咱们多年不见,酒总得喝几盏吧?我还欠你一条命呢。”
这下杨奉笑不出来了。
什么意思?不让走?该不会是想,谋我?毕竟,对方是官,自己是贼。
但往深了一琢磨,又觉得不太可能。朱广若真有那心思,早就派马军来拦截了,又何必搞这一出?他真是想跟自己把酒言欢?他可是北中郎将,我却是白波贼帅!
正迟疑时,又听朱广道:“这样吧,未免县中惊恐,你后撤二十里,安排一下就到城中,咱们再详谈。”
杨奉不吭声,他当初不对朱广下手,一是震惊于其人之骁勇绝伦,二是佩服他死战不退之坚韧。但,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城,自己是绝对不会进的。
朱广见状,爽快道:“不然,我去你营里。”
这倒是没问题,但杨奉却开不了那口答应,因为如此一来,便显得自己小气了。
实在弄不懂对方的意图,思之再三,白波帅道:“中郎莫怪我谨慎,咱们毕竟身份不同。这样,我来时见往西十来里有一长亭,在下撤军之后,咱们各带数人于长亭会面,如何?”
朱广面带笑容:“谨慎是应该的。”语至此处,举首向天。“这样,日中时咱们往长亭会面。”
“一言为定!”
“不见不散!”
话说完,两人抬手一揖,各自拨马回走。双方部卒一见,心说这是要开打了!那城上观战的温县官吏们都摸不着头脑,朱中郎怎么跟个贼首谈笑?临别还作揖?
却说杨奉奔回阵前,洪声传令道:“后撤二十里!”
本来已经在蓄力待战的部将们一听这话,全都傻眼,撤?这是为何!
“将军,对方虽然有马军,但此时我们严阵已成……”
杨奉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你们知道刚才跟我说话的是谁么?”
部将们都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