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广。”
只这两个字,便有人变了脸色,有参与过范阳之役的惊问道:“可是当初的范阳尉?”
“不是他还有谁?不是他我怎会撤退?不是他……”说到这里,杨奉笑了,笑得直摇头。天下竟有如此巧合的事。
军令一下,贼兵们虽然惋惜于没有收成,但若真要他们去面对那两阵骑兵,怕也够呛。一时间,成片的白波贼如退潮般向西涌去。当然,这是杨奉看到朱广将部队先撤走之后才有的举动。
大军西撤时,那向杨奉建议的贼将仍旧回首望向县城,朱广?就是那个在军中传言已久的朱广?
城头上,温县官吏和程郎中等人瞠目结舌,这怎么回事?朱中郎莫非还是文武双全?一席话就说得白波贼不战而退?
当他们抢下城去,接住回来的朱广时,温县长长揖到底:“中郎真神人也!”
“神人?”朱广跳下马来,笑道“县长抬举了,那贼帅昔年在幽州与我打过交道,见我驻军在此,不愿相争而已。”
众人听了,才知还有这么一节,不过,想来这也是朱中郎威名所至。
日至中天,温县西南,驿道长亭。
这本是官府设置给驿传信使中途歇脚的地方,战乱一起,也就废弃了。
驿道上,朱广引着一胖一瘦两人,纵马而来。
胖的,便是阵斩了华雄的云中肥将陈忠。瘦的,竟然是幽州军的阶下之囚,贾诩贾文和。
至亭长,陈忠四处张望,荒郊野地的,连个鬼影也没有,遂道:“那贼帅怕是不来了吧?”
朱广牙疼似的咂巴着嘴,从先前杨奉的谨慎来看,还真有这可能。跳下地去,解下了腰间佩刀递给陈忠:“等等看吧。”
贾诩跟在他后头,进了长亭,找个稍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也不说话。
但年轻的朱广却比他更沉得住气,好大一阵后,贾文和道:“中郎真是想和那贼帅叙旧把酒?”
陈忠已将带来的酒肉铺开。
“我想招揽他。”朱广坦诚道。
贾诩其实早料到了,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
“白波贼号称有十万之众,寇略太原、河东、河内诸郡,官军不能挡。那杨奉是贼帅之一,眼下正是他得意之时,此时招抚他,怕不容易吧?”
朱广点点头:“这我也承认。不过,以先生之见,不管黑山贼也好,白波贼也罢,他们能成事么?”
“不能。”贾诩毫不犹豫。
“这就是了。”朱广笑道。“不怕实话说与先生听,黑山贼围范阳,一度攻上城头。当时这杨奉本有机会杀我,却没有下手。若从此再不相见也就罢了,今日既遇上,我总要试一试。他若接受,也算我还他个情。”
历史上,黑山张飞燕最终投降了曹操,被封为平北将军,安国亭侯。而白波军,则在首领郭太战死之后,四分五裂,杨奉最终也落了个刘备“计斩”的下场。
贾诩目视朱广片刻,没再说什么。又等了许久,仍不见踪影,陈忠出去看那日头,已经过了中天。当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中郎时,朱广起身一叹,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