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朱广大笑。
那突如其来的豪迈笑声不止使得田畴侧目,连贾诩也变了脸色。他入幕以来,尽管朱广对他从来都是尊敬和礼遇的,但对于这位年轻的左将军,有些他能看透,有些却看不透。
笑声仍未止。
前半段是为豪气使然,后半段是为了掩饰尴尬,朱三自己也不知道笑这么久干嘛。
当笑容尽敛时,朱广朗声谓长史道:“人言元皓先生刚直,有什么说什么,从不避讳,今天算是领教了!”
随即转向田丰,正色道:“先生,说得好!自我从洛阳救出天子,赞誉、嘉奖、推崇接踵而至。尤其讨董之后,人家明面上都捧着我,好似我朱广成了盖世英雄一般。连我自己也觉得飘飘然,认为足以跟天下英雄一争长短了!却没有一人,能把我的短处这么直接地告诉我!”
田丰认真地审视着他。
“元皓先生,圣人说知易行难,既然我有这么多的短处,那应该怎么做,才能扬长避短?先生不但有大才,又是冀州本地人氏,必有良策!还望不吝赐教!”
田丰可不会让他蒙混过去:“朱将军,关于去留问题,在下已经明确表态了。”
“我知道。”朱广用力一点头。“我只是想请先生指点迷津。”
田丰乃河北名士,最初被太尉征辟,后来举了茂才,迁侍御史。因为宦官的原因,才弃官归乡。按说,他见的人物不少,可就没谁像朱广,这完全是在死缠烂打啊!
见田丰不语,贾诩轻笑道:“田议郎真的去意已决?”
“已经说明,又何必问?”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把将军的短处困局,一一告知?”
“我就这脾气,不吐不快。”
“那议郎又怎知朱将军之谋臣只在下与幽州幕僚?又怎知将只张、高、陈、吴等云中伙伴?看来,议郎你没少留心朱将军啊。”
田丰习惯性地嘴唇一动就要反驳,但琢磨半天,才道:“议郎清贵,左右成天无事,就,就关注了一些。”
“哈哈。”贾诩大笑。“元皓先生明白人,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只一句,将军和在下已经商量过了,只要先生肯留下,冀州刺史之位,虚席以待!”
田丰眼睛一瞪:“怎么?朱将军不谋冀州牧?”
刺史和州牧,当然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刺史原本是有些类似“中央巡视员”的角色,其主要职责是监察地方官员,没有行政权和兵权,最开始的时候甚至连固定的治所都没有。
到东汉,州刺史才有了落脚地,并演变为常驻地方的中央派员,而且出现了命刺史领兵作战的先例。但这只是临时权宜,事罢即省。
但州牧不同,当初刘焉向汉灵帝提议设州牧就说得很清楚,刺史“威轻”,权力又太小,遇事不及反应,也难以震慑不法。所以,州牧拥有相当大的权力,如果撇开朝廷,那么他就是辖区内的土皇帝。
朱广当然要冀州,但不要“冀州牧”。
整个七月上旬,双方都在讨价还价,那锱铢必较的劲头恐怕连最精明的商人也要叹为观止。有时候,双方为一个虚衔里面的某个字,也可以争论半天。
袁绍和朱广没再碰面,一切谈判交由幕僚执行。在“兵力”这个问题上,双方几乎谈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