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广虽然有“神功护体”,但也禁不住百八十盏这么喝。偏生这时候就已经有“闹婚”这种习俗了,而且晚上这顿都是亲近之人,肆无忌惮,客人都以戏弄为乐,给他这一通灌的……
布置一新的洞房里,朱三将军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又醉过去了。这时候结婚敬酒都是来真的,不像后世,从新人到宾客都知道酒瓶里装的是纯净水。
甄宓就坐在榻边,一身剪裁合体的玄朱婚服,略施脂粉,高贵而端庄。此时,她一双清澈的眸子都盯在朱广脸上,已不知看了多久。
想当初,就是在这左将军府,自己生平第一次见到了他。当时,自己只是诧异于他的年轻,倒没有细看。如今细细端详,才发现自己嫁了一个……
刚想到这里,朱广突然翻了个身,嘴里含糊地念着什么,把她给吓了一跳。房外,长嫂来问新郎倌是否醒了,需不需热汤水。没办法,她只得硬着头皮回答说还不知道夫君几时能醒。
听到门外那一阵阵窃笑声,甄宓羞红了脸。只可惜,那粉面含羞的倾城之色没人欣赏。
等了许久,她有些茫然了,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汉代已有闹洞房的习俗,但朱家是外来户,在邺城没有乡党,朱三那些小伙伴也都没到,所以洞房就不必闹了。可如此一来……直接睡?
正作难时,想起随自己到邺城来的有几个年长仆妇,是不是找她们来问问?但转念一想,自己刚刚嫁作人妇,这家里的事还要听姑舅安排,哪敢擅专?
灯火越来越暗,而且虽说已是春季,但天一暗仍旧有些寒意。动了动有些发麻的腿,她挣扎再三,转向朱广轻轻唤道:“将军?”
不对,已然明媒正娶拜过堂,便是一世共荣辱,同尊卑的夫妻,叫“将军”岂不生分了?可若叫“夫君”又开不了口,琢磨一阵,又唤道:“并州郎?”
“嗯?”朱广居然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
抿嘴一笑,甄宓探出身去靠得近些:“已经很晚了,夜又凉,是不是……”语至此处再无下文,任凭她怎么咬唇,“宽衣解带”四个字是绝难说出口的。
好在,朱广终于睁开了眼。
转了几转,到底还是落在新娘脸上。
四目相对时,方才的梦境忽然明朗,虽再无那贵重慈祥的长者,可“明眸皓齿”还在,那一句软软的“并州狼”仍叫得自己“百炼钢”也化作了“绕指柔”。
缓缓坐起了身,两人都尴尬了。
甄宓不言语,是因为害羞。朱广不作声,是因为从第一次遇到到今天结为夫妻,总共也没见过几面,不是很熟。
嗓子干得冒烟,刚吞了口唾沫,甄宓就利索地起身给他倒了杯水来。
望着递到面前的水杯,朱广笑了:“谢谢。”
他的笑容向来是很有感染力的,甄宓一见也自然地坐回了他身边,嫣然道:“夫妻之间,又何必客气?”朱广一口气喝完,人家又主动接过杯去,还问道:“再要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