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价!”良瑞看吉德这么坦诚恳切,坚定了信心。良瑞想,我不用问也知你啥价淘换的,**不离十,也就山里收购的市面价。我加一倍,也就城里的市面价了,也赚了。跟黑市价,那可差一大截子。我叫你又赚又亏,无话可说,“在你收的价上加一倍。不不,我得看看成色。这鉴别检验毛香的法子有多种。瞅,手试弹性。这个就像大姑娘乳乳似的,一捏暄暄的,软软的,放手仍复原。你看,我抠一小摄,放在手掌心里用手指摩擦几下,不脱色,搓即成团儿,揉捏即散,不粘手,散发浓烈香气。还可用火烧水验。这毛香货色不错,我再高出两块!”
“啊,加一倍了,还加两块?”吉德又惊又惑。惊的是,大掌柜开的价这么高。惑的是,亏了那么多猎户了,给的价太低了点儿。
“一倍,十六块大洋!再加两块,那是十八块呀?”牛二是又惊又喜,脱口而出。
“嗯哪!我是不是一叶章目,不见泰山,见小利,忘大义了?跟黑市比,你们别说我太黑了啊?”良瑞歉疚的捅破一层窗户纸。
吉德拿白落的大洋搁心里一算,哦,黑市是二十五块大洋,这么大赚头啊?要不那些奸商贼贩子铤而走险呢,就良大掌柜给的市面公平价再加两块,还差七块,多大的数啊,一千三百多块,太诱人的买卖了?
“就一倍!那再加的两块就拉倒了,算俺孝敬前辈的,捞个人情。”吉德看良瑞还要谦辞,就以退为进的说:“如果前辈还有话要说,那咱们的生意就甭谈了,俺就走了?”
“哈哈,这可是稍纵即逝的大好事儿呀!你这晚生的买卖人,还想跟我良瑞来小猫玩耗子的这一手,你还得小孩尿尿得娘抱着?”良瑞放下抱着的包袱,走过去,手搭在吉德的肩上“我才向你诉苦,你这是施舍吗?我大本大业的家当,你个小毛孩子才小本小利的做生意,我给的价,跟黑市比,你都吃大亏了,我够对不起你了,无奸不商嘛!这不是蝇头小利,你咋还一让再让呢,我的小爷们?你再坚持这样儿,叫我在你这晚辈人面前难做人啊?”
“前辈!鞋合不合适,脚知道。我这是削足适履呀!”吉德被良瑞的坦诚感动了,退一步地说:“唉,来日方长!这回俺就听你的。”
“这就对了吗?”良瑞拍着吉德的肩头说:“你明知黑市价钱有多高,一路飙升,你却拿来可我,还明知我急需这些麝香立等下药上市,你还叫我报价,给了价,你还还价往下压价,叫我感慨呀?你刚闯江湖,人做到这份上,就这一点,这往后的生意一定会财源滚滚,事业飞黄腾达!我个老朽,松花江水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良莠!良莠!”
“良莠?”吉德疑惧地心拧个疙瘩,小眼睛张得大大的,惑惑地问:“谁?”
门开了,那个伙计走了进来,“大掌柜,有啥吩咐?”
‘啊,咋会是他?’吉德和牛二同时睁大眼睛睄了彼此一眼,疑雾重重,‘巧了,真是冤家路窄啊,他就是那个万恶的良莠!’
“良莠,你看看人家小爷们?这是啥,麝香!我叫你弄的弄哪去了,你空手而归,还叫胡子劫了?熊玩意儿,铁匠炉的砧子,挨打的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断背的椅子,靠不住!”良瑞指着包袱里的麝香,骂着说:“还戳着啊,还不拿后厂交药师配药去?啊,捎带叫声账房先生,把账结了。”
良莠耳朵里听见良瑞说的,又见着包袱里的麝香,心里一震,窘态毕露的脚黏在地上一样,凸凸两只大狐狸眼珠子滳溜溜的乱窜。麝香!哪来的,就这两个人拿来的?他才送茶水看见那包袱就有些眼熟的鬼画符,心里老大画魂儿了!他察颜观色,搁心里盘算。一会儿,诡异的眼神落在吉德和牛二身上;一会儿,害怕的眼色又落在良瑞脸上;一会儿,疑问的眼光又落麝香上。他不敢相信自个儿的眼睛,这包袱,这麝香,咋这么眼熟得叫他胆战心惊呢?哦,卡楞房雪里挖出来的包袱不跟这一模一样吗?青蓝地儿,小白花儿,蜡染的,噢,还有那两块深浅不一的油渍子,太巧合了!哼,眼前这两个人,我上回在集市上见过的,就两捣腾小买卖的一伙小贩儿吗?乔装打扮,就是那两个打劫的蒙面人吗?难道他们一面打劫,再把打劫的东西拿市面上倒腾?哼,不像!那这两个人跟那打劫的人是一伙的。一个打劫,一个捣腾?要不是这样儿,这东西咋这么巧落在他俩手里的呢?会不会是他俩儿赶巧遇见了那两个胡子,从他们手中买来的呢?不过,天下哪就有这么的凑巧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