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德“滚雪球”,旗开得胜,捧回头一桶金。过年前,吉德在莲花庵第一次见到文静师太,总感觉到其中有一种亲情蕴藏在里面。祭祖时,吉德第一次“被”堂堂正正的在“殷氏”祖宗板儿前磕头,大有不解,惑惑于心。在观看拜年大秧歌时,吉德眼中有一朵靓丽奇葩叫他惊艳得不可扼制。殷明喜接到一份官兵大订单,同行眼红生嫉,他与同行分肥,使邓猴子搞垮他的阴谋一步一步走向流产。
“后院街上啥声音,乱哄哄的?”殷明喜尽情地把玩鉴赏着福恒泰钱庄大掌柜钱百万,馈赠的一只清代雍正朝“绿地堆花鸟纹六角瓶”,拿小眼睛扫一下正跟钱百万唠嗑悠闲品茶自自在在抽烟的二掌柜,问:“这大二十九的,不会是苏四他爹苏老七又和伙计咣当上了?这人哪,仗着一手的好活计,越老越自恃了,不让人。”
“三弟你不愧为短鼻子大象的千里嗅,耳朵贼拉尖还。俺瞅瞅去,钱大掌柜你坐着啊!”二掌柜从红木椅子上站起,冲钱大掌柜礼貌的让让,“喝茶。啊,喝茶呀!你看这个宜兴紫砂壶啊,紫砂不是紫砂子,是紫砂石研末手工制成壶的,不比清代邵大亨的大亨掇只千金壶差哪去,也是宜兴南街仿造的宝物,从蠡河运来的,不是饮驴的柳冠斗子!这文人墨客啊叫品茗,你细品吧!这普洱,得闻其香,观其色,品其味,多讲究呀!你要不拿那古里古奇的古董玩意儿来拜年磕头,三弟不会拿这好玩意儿招待你的,连俺都沾了你的光,你说你面子有多大吧,扒下来,能糊住你驴屁股!”
“嗬嗬你呀,腿真沉,话真多,啰嗦!快去瞅瞅吧,越闹声越大了,好像不少人,还有马叫狗咬的,看别整大哧了?”钱百万摆着手催促地对二掌柜说:“老家伙,越老越碎叨,沒个火愣劲儿?”
“老钱串子,啊那一万大洋,这茶不能不喝啊?”褪褪后潲的二掌柜,还不忘拿嘴叮咬那句话,“你钱百万再难,也别抱窝母鸡赛如鹰似的,有汤大家一起喝,咱谁跟谁呀,耗子吃猫咂,处在那了不是吗?你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饿死的大鹅比鸭肥,一万,啊一万!缺这一万哪就没‘和’了,有这一万哪就是‘十三一(幺yao)’,‘和’大发啦!”
“你拿我当麻将牌了你个二诸葛?”钱百万笑嗤咧咧的拿手点着褪到门口撩棉门帘子的二掌柜,“惦兑现银,那姐儿们的那啥,得有硬头玩意儿顶着?”
二掌柜刚出去调屁股又回来了,钱百万嘿嘿地损哧,“你这人哪,咋扭身又回来了呢?”二掌柜笑而不答的,指指身后跟进来的一身寒气挂满霜雪的人,“三弟,你看谁回来了?”殷明喜撂下放大镜,摘下老花镜,放在一叶紫檀的大笔海旁边儿,抬头张目,一挤咕小眼睛,“啊?俺的大德子!”他猛然的撺起,从嗓子眼儿里慌乱地挤嘣出几个充满焦虑转而又惊喜的简单几个字儿,表达他的揪心揪肺的牵挂,他急急火火的绕过海南大黄花梨木写字台,几步道,似跑似走的拉住吉德带着皮手闷子的手,两眼球儿抹油滚珠似的急速滚动地上下打量吉德,“你可回来了俺的好大外甥,叫大舅这个放心不下呀你?”二掌柜在一旁帮腔,“大少爷你这人光溜身地走了就留下个话,咋能不叫人惦挂?这些日子可把你大舅弄得焦头烂额的叫和了。快坐下,借钱大掌柜的光,喝口普洱茶,暖暖身子。”钱百万站起来斟一茶碗茶递给吉德,冲殷明喜说:“殷大掌柜,狗肉贴不到人身上,你这大外甥冷丁打眼儿还真有点儿眼熟啊?不过,比你俊气多了,也比你高挑多了,有六尺多吧!”吉德面带笑容地瞅着钱百万,殷明喜啊啊地介绍说:“这是福泰恒钱庄的钱大掌柜,跟大舅好得呀如同胞兄弟,没得说。”吉德回身儿把茶碗放在茶几上,忙躬身叫“钱叔”,就要下跪磕头,钱百万谦谦地说“使不得使不得”扶住吉德,阻止了吉德的磕头跪拜,“我听二掌柜抻舌头夸你,还别不信,这一搭眼儿就看出你是个敢闯敢干,敢做敢为,充满智慧的好生意人,是块好料子!”二掌柜插一嘴,“毛哔叽!”吉德脸一红,谦虚地说:“钱叔是老前辈,晚生仰慕,往后在生意场上,还请钱叔多多指教,多多提协。”钱百万拉吉德坐下,“我僧面佛面都不看,就看你的面子,栽个钱啥的,咱爷俩一定会合作愉快。不过,你赚了钱,一定要在敞号开个户头,肥水不留外人田嘛!我呢,在你紧巴周转不灵的时候,也会伸手拉一把的,不会看你笑话。”殷明喜手点着钱百万,“你这生意经念的够地道,见缝插针哪!”吉德手伸进怀里,从兜里掏出张黄硌秧的纸来,起身递给钱百万,“嗯,俺还真得麻烦你老了,这银票就是贵号的。”钱百万疑惑又惊奇的瞅瞅殷明喜和二掌柜,从吉德手里接过银票,瞅瞅吉德,展开银票,哈哈大笑,扬着银票,情不自禁的一碓吉德的胸肩,“早起的雀儿有虫吃,真有你帅小子的,这一出道儿,就冒硬茬儿!空手套白狼,一下子就是三千块大洋!哈哈,好样儿的,好样儿的啊!”二掌柜不相信地从钱百万手拿过银票,看了又看,煞白个脸,才把银票凑到殷明喜眼前,叫殷明喜看,“瞅见了吧俺的殷大掌柜?天津卫狗不理包子,皮薄馅大,十八个褶!”殷明喜瞥眼二掌柜,眨巴眨巴精明的小眼儿,似有疑窦的拿眼扒下吉德,吉德砍快地说:“大舅你放心,都是好道来的。俺不会坑、崩、拐、骗弄来那来路不明的钱,是俺风餐露宿一个子儿一个子儿挣来的。”殷明喜听了,相信的露出了少有的笑容,“是啊,俺信!”二掌柜瞅着殷明喜一嗤溜,“母子连心,父子天性,大舅啥样儿,能不信大外甥的吗?”又冲殷明喜撇下嘴,把银票递给钱百万,“收好了俺的大财东,后生可畏呀!嘿嘿,俺说三弟呀,你可还是大少爷的债主呢呀?”钱百万以为二掌柜拿话搕打他不愿栽现钱的事儿,冲二掌柜说:“你别整那粘咕头子的事儿,不就栽一万大洋吗,有你这么‘祸祸饭’的吗?”二掌柜瞅愣下钱百万,“嘿,瞅你这钱百万啊,真是市井樊侩,有的在胸脯上蹬单轮车,有的在轱辘上煎饼圈儿,有的在锅沿儿上滚鸭蛋,有的在鼻子上跳舞,有的在脑门上打滑出溜,有的在大腿上擀汗泥饼,有的摘跳子血筋吃,有的拿虮子串项链,有的拿臭虫当瓜子嗑,有的拿水泡当菇娘咬响,有的拿肚皮当鼓敲,有的拿肚脐眼儿挤奶喂孩子,……你这人,宁死在肚皮上,也不掉在炕席上,还真有歪蒯斜拉找吃惊的人啊?”钱百万瞅二掌柜整这一花筐的闲嗑,点着二掌柜直乐。殷明喜也纳闷地瞅着二掌柜,二掌柜说:“你装啥糊涂啊装?”殷明喜不解地说:“上回冬至拉回那几爬犁皮子不都结清了吗,你装啥大瓣蒜呀你啊,不你算的吗,瞎扯啥瞎扯?”二掌柜拉着殷明喜的胳膊就往外走,“你出去看看,马爬犁占满半拉街了,全装的皮子,这不是钱哪?你不欠外人债,拉亲外甥的也是饥荒呀?”殷明喜啊呀呀地说:“俺把这茬儿给忘了。”
不远辖的对过街上,能瞥见对面人脑门虱子的东北二道街里,灌满了马爬犁。人沸马嘶的,给冷清透着刀子寒气的古镇带来几分生机,凭添了几番热闹。拐进殷氏皮货行后院的马爬犁,茬得院子里没空插脚,满满登登的。牝马和儿马,一扫疲于奔命地堕入情网,通人气的相互亲昵,相互啃咬着嬉闹。
殷明喜等来到后房门口外的后院,一看,眼神奓奓的犯傻愣,又惊又喜,不够使的桄荡。他脸放光彩,熠(yi)熠生辉,随口秃噜一句,“真哪啊!”吉盛张扬着能捏出水的红红嫩脸蛋儿,搂着小狼皮袍的衣襟,大步走到殷明喜面前,恭顺又喜乐地问:“大舅,这些皮子咋弄?”殷明喜抹耷一下眼皮,明知吉盛这是向他显摆虚荣地耍小聪明,‘你看俺大哥,’很是看不惯,就拿话搕打说:“咋弄,还用问俺这个?扶不上墙的烂泥!俺不跟你说过吗,成总的干皮子按毛质等级放大库摞起来,冻皮子放外面大棚里风干着,各种稀少的皮子放小杂库里。”
吉盛对殷明喜反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无端严厉,觉得有点儿过分这个场合?本来他是想向殷明喜显摆看俺大哥多能耐的显显勤儿,没成想殷明喜才还少有的阳光高照,这问也可不问也中实则没话找话的一句恭贺话,就叫殷明喜拿大的呱嗒阴下脸来扒哧他一顿,觉得他个个儿是个十足的弄巧成拙的窝囊废。碰一鼻子灰的他,觉得没趣儿,脸上无光,火乐乐的心头叫殷明喜浇了一盆冰凉凉的水,拔凉拔凉!脸皮薄又爱面子的他,挂不住脸,嫩脸臊红的低下头不敢顶嘴,搁心里闹别扭不淤作,‘有啥大不了的这个,不就摞摞皮子吗,至于吗?都想当皇上,谁还当太监哪!’冬至凑上来,扒拉下吉盛,把清单交给吉盛,“犯啥愣呢三少爷,按这清单验货。这清单上登记的有个粗略的等级。”吉盛心里头窝着火,冬至正赶火头,吉盛扫一眼清单说:“你们验的等,就你们几个捏泥疙瘩的门外汉?不是俺瞧不起眼儿你们,吹牛吧?我跟大舅都学了一两个月了,划等还划不准呢,哧!”冬至解释说:“咱这哥几个不中用,一瞅这毛皮,就像跟看庄稼地里的杂草,根本两个路数。这是咱大哥高人一头,聘请当地的猎户鉴别的,**不离十吧!”吉盛半信半疑地扒一眼冬至。
二掌柜叫来苏四爹,“苏老七,你是咱皮行的老把式了,一个回子跟一个回子打架,这回就看你这回子的了?別走眼,验好皮色,叫伙计登记好。咱不管啥亲戚里道的,可是铁面包公,是要按质论价的。”苏老七也不含乎,“你不用像脚蹬风火轮的哪吒,拿话搕打我,二掌柜?我懂!咱干的就是手艺活,多暂漏过?”殷明喜一脸县太爷打他老丈人公事公办的样子,叮嘱苏老七,“一视同仁!”苏老七明白,他这个大掌柜的,板脸冷面,对皮质是很挑剔的,可以说是走火入魔,癖好成性了。对于他的严厉,皮行人人是栗栗危惧,不敢有一点儿马虎。他点头说:“咱骑驴找驴。我两只眼,一只眼盯的是大掌柜,一只眼盯的就是皮子。我从你殷大掌柜皮行开张就一直跟着你,咱含糊过吗?”二掌柜哎一扬眉,半真半假地说:“你苏老七裤裆里按门,好大的口啊!”苏老七也半开玩笑的说:“我是肚脐眼儿嚼苞米花,没牙口!”二掌柜高兴,还想拿苏老七开涮,装神秘有话要说的样子,向苏老七招招手,叫他拿耳朵来听。苏老七怕二掌柜耍鬼心眼儿调离他,但好奇二掌柜真有啥好话要说,就咧咧勾勾的把耳朵递到二掌柜嘴边,“你猪嘴,别拱我啊!”二掌柜又眼睛斜愣着殷明喜,装成怕殷明喜听见的样子,捂半拉嘴,又诱诱苏老七,“早荷呢,再往前噌点儿。”苏老七当真,驴上套,把耳朵够够得更前些,简直杆儿的就贴在二掌柜的嘴上了,“哥哥尾巴!”二掌柜这一嗓子,震得苏老七耳膜穿孔脑袋开奓,“啊”的一声怪叫,如大鼓上跳钻的猴崽儿,挓挓的撺得老高,“孔老二讲话了,‘老儿不死,视为贼’呀!”
殷明喜看两老伙计乐得逗壳子,嘎哒牙,嘿嘿地一笑。
吉德欻这空,把钱百万拽到一旁羊皮垛后的背静地场,压着嗓子说:“钱叔,俺还有一笔现钱要存到贵号。”钱百万心里一惊连,觉得蹊跷地问:“有多少?”吉德拿眼扫下钱百万,不轻不重地说:“一总,四千零五十块大洋。”钱百姓不敢相信个个儿的耳朵,“多、多少?”吉德沉稳地重复一遍,“四千零五十块大洋。”钱百万这回似听清了,可就不明白,一个小小年纪,只跑这一趟买卖,就有天大本事,也不会一下弄这么多钱,他怀疑地问:“难道你鼓捣大烟还是金子啦?”吉德嘘哈一乐,“你大侄儿俺,光明正大,光明磊落。哼,挣的是明白钱。这钱,是一个不明身份朋友的,白送给俺的。俺想,无功不受禄,所以藏个心眼儿,原封不动的存在贵号,等俺一切弄明白了,再做处置,是留用是退回。”钱百万犯寻思地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是肉总比菜香,人肉贴不到狗身上,这钱,可以存在我那儿。不过,我不明白,你这个朋友为啥白送你这么多钱呢?你这朋友是啥人?”吉德说:“不知道。知道就好了。正因为不知道,才想先这么做。”钱百万沉吟地说:“这可怪了,白送人钱,又不叫人知道它啥人?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还有无缘无故白送人钱的,尽然不叫人知道它啥人?这世上一切生灵为进食而生死的搏弈拼杀,都被一件事所驱使,那就是传宗接代呀!哎这白送钱,不为啥,稀罕事儿呀?天之大,无奇不有啊!嘴上不淫的人才淫,嘴上淫的人才不一定淫,当漂亮娘们面前,谁会心不淫呢?让右手成为右手,让善人成为善人,就是上天的奖赏。让善人成为善人,让恶人成为恶人,也是上天的奖赏与惩罚。自古常理,天子怕子民臣子造反,大臣怕天子反目,百姓不怕皇帝老儿,怕贪官酷吏虎豹豺狼,嗯,都存着戒心呢,这个是,不图报答啊!嗨,望山跑死马,那会啥人会这样侠肝义胆呢?为啥呀,迷呀!”吉德说:“是个迷!这个迷,人就在你眼前晃当,你确不知它是啥人,叫人难琢磨呀?俺总觉得这背后有个魔咒,有双无形的眼睛,是阴谋,是暗助,还是其他啥,不得而知呀?”钱百万说:“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我看这事儿蹊跷是蹊跷,总得事出有因吧?钱,先放在我那儿。你用钱,咱不动,拿它作抵押。是疖子,早晚总有出头的时候。”吉德说:“好啊,那就拜托钱叔了。不过,先不要叫俺大舅知道。”钱百万嗬嗬两声,“鬼小子你个?咱就来个君子协议,肉烂在锅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叫第三个人知道。”吉德说:“一言为定,驷马难追!”
吉德拿些带回来的稀罕货,和大洋一起包好,谁也看不出来,送钱百万时挂在他的马鞍上,“钱叔,东西不多,尝个鲜吧!”钱百万心领神会地说:“殷大掌柜,你这大外甥真懂事儿,咱揽了存款,还捎带上稀罕物,划算哪!大少爷,往后再有这好事儿,可别忘了钱叔啊?”吉德把马缰递到钱百万手中,“俺忘了谁也忘不了你钱叔啊,俺还惦记俺那银票收条呢。”钱叔上马拿鞭子点着吉德,冲殷明喜说:“听见了吧殷大掌柜,勾嘎不落。跟那没毛的蛤蟆一样儿,随根儿啦!”殷明喜在钱百万马屁鞦上拍一巴掌,“走吧你,再贫?哎,老伙计,别忘了,傍晚黑明月楼见。”
这工劲儿,二掌柜拽拽吉德,叮嘱说:“别忘了俺才对你说的,千万别提老鱼鹰鱼的事儿。”
回到屋里,殷明喜惶惑的坐下,开门见山地问:“大德子,这就咱俩人,没外人,你实话实说,没本钱,那些钱咋赚的?”吉德摘掉猱头帽子,脱掉羊皮大氅,坐下后,呷了口凉茶,瞄瞄拉着脸的殷明喜,看来赊鱼的事只有先瞒哄一下了,本钱只有编瞎话了。他理直气壮地说:“大舅,没本钱俺栽(借)的呀!这赚的钱,小葱豆腐,清清白白。俺这趟跑买卖,是俺那些拜把兄弟帮了俺。东家凑十块,西家拿八块,众人捧柴火焰高嘛!俺两下哈尔滨,把收购的山货捣腾成现大洋。再用现大洋,买了山里急需而又缺少的日用品、布料,再交換成山货,拿山货再捣腾成现大洋,再买货品。本生利,利生本,滚雪球,越滚越大。最后一把,交換成皮货,拉了回来。赚多赚少,都在你柜上的账上。”殷明喜拉个阴沉的脸,控制的问:“你别打马虎眼,俺问你那银票,咋回事儿?”吉德诡异的一笑,“啊,俺先说那些都是小打小闹,赚不了那么多钱。俺,受上天所赐,捕抓住一个大好商机。大舅,你说啥,麝香!”殷明喜手一按椅子扶手,扭身瞪圆小眼儿,疑猜的问:“麝香!你懂那玩意儿吗?俺可听说,那玩意儿,如今紧缺的要命,你是咋搞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