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较量,较量的沉默,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一个纯真少女,为争自由婚姻的憧憬,而甘愿沦作封建残骸的小老婆,这在姜板牙这个封建余孽眼中,都是荒唐和荒谬的,不可容忍的。就姜板牙是如今的开明绅士,提倡的是一夫一妻,也不会把姑娘往做小的火坑里推呀?
“你想好了?”
“想好了!”
“那你还来干啥?”
“你是我爹!”
“爹的话你还能听得进去?”
“听进听不进都得听啊!”
“听完了呢?”
“听吗,听完就完了。”
“你知道爹要说啥?”
“知道!”
“爹要说啥?”
“爹就是爹,爹愿说啥就说啥。不过,我讲个故事,你一听就明白了。红楼梦里的麝月,她就是个不起眼的丫鬟。长的平平常常,人处事儿也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在群芳争艳的怡红院里,她不与人争,不与人比,只安守本分,倒活出旁人不及的精彩和滋润。开麝月之奁那回,体验了麝月的胸襟,就是不争荣,少妄念,多淡定,肯负责,会体上,又怜下。宝玉给她篦头,她没受宠若惊,安然接受。晴雯对此吃醋,大发雷霆。她只是笑颜相向,并不争辩。与人无争,人缘就好。袭人是个稳重守规矩的大贤人,她有当姨娘的野心,事事小心,忍辱负重,四处讨好,过着如履薄冰的日子,机关算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晴雯呢,貌美手巧,争宠骄纵,见不得旁人落一丝丝好,在无休止的争斗和较量中,连命都送掉了。麝月不争,像茅草开的白荼花虽苦不败,是陪伴在宝玉身侧的最后一个侍婢。你姑娘我,就做麝月,不争。做小就做小,也会白头谐老。爹,这就是我给你的答复。我也不闹,你斟酌?你要是别楞,女儿就以死抗争。我死后,请爹爹肯请吉德,把你姑娘埋在他家祖坟里。我活不能做他的人,做鬼也要陪伴他。爹,我妈那我已说过了。她,没点头,也没摇头,默认了。”
门轻轻关上了。
“嗨,这孩子,冷静得叫我害怕!”
“冷静,才会铁心!”
“那咋整啊这……”
“咋整?狐狸成精,没整喽!”
“你还说风凉话,我都愁死了,咋就摊上这么个活宝啊?说也不是,打也不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咋的都是不是……”
“管天管地,管不了你姑娘拉屎放屁了吧?你磨小豆腐呢你,这翻来覆去的,就是一句话,行,还是不行?谁情窦初开那会儿,都会这样,不由自主,就像攒了一大冬天的冰溜子,一遇春,一滴一滴的,细流儿细流的涓涓不息。那要遇上大河,哪有不奔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