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接好大洋,数了数,叫过跑街的小伙计,“给这位太太送回家,不许拿跑腿钱啊?”大倭瓜哇哇的冲牛二吒个,“我说牛、牛二,我可不是啥娇贵的太太,我可担当不起?我就个大老娘们,那太太的屎盔子可别管咱脑袋瓜子上扣,咱嫌乎那玩意儿太臭?”大倭瓜一番孬孬,造得牛二蒙门的不知咋说了,忙顺水打出溜,“啊啊大婶好了,咱不叫你太太了啊?来,叫小伙计给你扛上,帮你送回家啊大婶。”牛二帮小伙计强巴火的把一大摞布料放到肩上,二妈趁空,低头低声紧嘴的对牛二说:“哎牛二,你别再管她叫太太了?老年景小白龙闹胡子那会儿,大姐还年轻,就是一句太太,叫大姐是吃过叫太太的亏,叫胡子给忙活过,老爷气的,好玄没休了她。”牛二啊啊的点头,说知道了。
“这么沉,没扛到地儿,我就压零碎了。”小伙计嘟囔的倚在柜台边儿瞅着牛二,“这小孩子这么小,再瞅这小骨架,哪扛得动啊?还不如我这大身板子呢,一榔头下去,老虎都得醢摚腰喽?”大倭瓜说着,从小伙计肩上捞下布梱,拎达的叫二妈帮一手,吉德看了,忙走过来,“哎呀呀,这不是那位叫好的大老娘们吗,来,俺来?你是俺的顾主,哪能叫你拎这么重的东西呢?”大倭瓜一兜眼,哇哇的嚷嚷,“哎呀呀,吉大小子,呸呸,吉大东家呀,会捅咕事儿!有你这句话,我大倭瓜就眼泪哗哗的啦,还用你拎吗?”吉德抢抢的拎到手,“俺铺子门外道上有马车,送送!”大倭瓜不知哪来的感动,眼泪疙瘩还真快,说掉就掉下来了,“你说你这么大东家的,为咱一个没人稀罕的大老娘们拎东西,就咱那儿子也没这样的。你真真的仁义,心眼儿好,这铺子一准红火。大麻子这坏东西,个个儿不来,还不叫老娘来,背后还说这么好的人的坏话,真不是个玩意儿?”吉德听大倭瓜这一嘚咕,才知道这就是刘大麻子的大老婆,那个就是小老婆二妈了?他把大布梱儿放在马车上,叫彪九送去,“大婶子,买好了,欢迎你再来呀!”大倭瓜不好意思的拉二妈委上车,“你这铺子,瞧好,咱没事儿就来遛达,你放心吧!”
吉德挥手的送走大倭瓜,黑龙大车客栈的娃娃鱼,大包小瘤的从铺子里出来,“哎呀老板娘没少买呀?”娃娃鱼一头汗的,咧哈着大开胸的花布衫儿,抖着两个快蹦出的大鸽子,呵呵哈哈的,“太便宜了,看啥都好,舍不得手了?”吉德一见娃娃鱼那浑身透着浪浪风骚,就会想起刚来黑龙镇那个晚上,心里又痒痒又胆怵,不想太多招惹娃娃鱼,就应付的招下手,想走开。娃娃鱼拿肉肉的膀子一撞,挡住吉德,那诱人的露在开胸外面白煞煞深深****,连向胸襟里的大鸽子涌涌的,一股骚气的浪笑,“我能吃了你呀咋的?不愿搭理人了,阔了是不,不是拿不出住宿钱的时候了?我喜欢你,也稀罕不着你,你能稀罕咱这烂货吗?瞅你脚后跟儿的娘们,一个比一个水灵,真招人稀罕!哎大少爷,我店里应用啥东西尽可你铺子的买,別的小铺子我甩了,你可得给我便宜点儿,倒不开‘片子(黑话:钱。)’的时候,你得赊我?”娃娃鱼贴乎乎的说着,就往吉德身上一栽歪,吉德推推的一扶,就觉得手软酥酥的柔嫩,“哎呀这咋啦了呀,悬得扔的没跩了?这二掌柜这老死鬼,整那啥醇醪夫人果酒,非逮灌了我两杯,甜咝咝的还挺有后劲儿的,整得老娘云山雾罩的要跩。”吉德心里不耐烦的脸上笑呵呵的搪塞,“你是谁呀,喝那点儿醇醪夫人还醉得了你?那啥赊不赊的,看在俺被你捉弄的面子上,俺也得好好关照你呀!有啥事儿,你直接找二掌柜,咱好说。”
正在娃娃鱼粘糊吉德不放时,小乐一头汗的跑过来,唬白脸的咽着唾沫,“不好了德哥,瞪眼完哥俩和麻坑那几个破玩意儿,挑事儿闹呢?我和几个伙计也压服不住,你快去看看吧?”吉德两手一拍胯骨,“娘的,这是找邪茬儿呀?”他甩下娃娃鱼,来到果蔬柜摊上,“哎你们咋回事儿?”瞪眼完手里托着个纸包,侉侉的掐腰瞪眼的,冲吉德擓过来,“你的蜜饯果脯里掺的全是沙子,崩掉了我一颗大门牙,这账,咱咋算吧?”麻坑撸胳膊挽袖子的凑到吉德面前,攥着拳头在吉德鼻子前晃晃,哼哼的咬牙切齿地说:“是啊这账咋算,吉大东家?”吉德嘿嘿两声大笑,“你们几位少爷玩这小伎俩讹不了俺?”回身冲挤着看热闹的人们一拱手,“老少爷们,你们看好了听好喽,俺德增盛的货品,一切都是货真价实的,绝不掺假欺蒙,砸个个儿的牌子?他们几个少爷,买完蜜饯果脯,个个儿掺的沙子,来讹俺,想坏德增盛名声,砸俺的牌子,俺该咋办?”大伙儿只是睁眼儿看着,没人敢吱声。瞪眼完来劲了,托着打开的纸包,向人群展展地说:“吉老大,你别喳喳,谁怕你呀?这蜜饯里掺的净******沙子,咋吃啊?啊,沙子压秤啊,你黑心不黑心你?你嘴上喷花的放屁,事实面前你骗谁呢?不信,各位别尝咱手里的,尝尝这摊盘上的,看咱是说话呢还是吉老大在放狗屁?”
这时,兑给吉德这房场的孙二娘,和她那一帮栖栖她的老邪、老面、老蔫、老臭、老屁几个老爷们,还真有不信的,挤到蜜饯摊盘前拿起个尝上了,“呸呸!哎呀妈呀,全******沙子,都渗牙!”瞪眼完和麻坑一伙儿人更来劲儿了,一哄的炸了,拿藏在袖子的短棍子就要砸。小乐拿身子张着双臂护着蜜饯摊盘,“这沙子,都是他们才趁乱的时候偷偷扬上的。”瞪眼完横横的扭到小乐前,“你看着了呢还是抓住了,没有是不,那你就闭上你的臭嘴?你再放屁,我就醢扁了你信不?”小乐不示弱的强辩,“你们几个捅捅咕咕的,就是你们使的坏!”吉德一扬手,对瞪眼完说:“俺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见你爹脱裤子不叫爹呀?”吉德走到麻豆面前,“小兄弟,你跟他们不一样,身子发抖了吗?”麻豆头躲躲的心怯地说:“不是我干的。”吉德大声一吼,“把你兜里的沙子掏出来!”麻豆咧眼的都要哭了,瞅下麻坑,不想掏。
“掏!掏!”孙二娘领头喊。
麻豆抖抖的把手伸进兜儿里,掏出一把沙子,“我恨你!”就把一把沙子扬向吉德,吉德机敏地一闪,沙子都扬到身后的孙二娘脸上。
“这小兔崽子,****你妈的壳物玩意儿,老邪你们还不伸手啊?”
这下可乱喽,大老爷们全上了,把瞪眼完和麻坑一帮小老爷们一顿胖揍。
他们鼻青脸肿狼狈的猱到门外,马六子吹着哨子,警察们围了上来,把瞪眼完和麻坑一伙人抓了,要送进局子里。吉德随后赶出来,不想把事情闹大,再跟邓猴子结怨,就笑呵呵地对马六子说:“马署长,抬抬手。这几位少爷跟俺不惜外,淘气!跟伙计们开玩笑,闹着玩呢,乡亲们看不过去了,双方凿巴两个,铺子也没受啥大损失,相反还替俺宣传了,声誉更高了。马署长,你不畏强贵,秉公执法,俺钦佩!啊,俺说个人情,这事儿就算了。”瞪眼完挣挣的吵喊:“吉老大,你不用猫哭耗子假慈悲,送空人情?咱一人高的大老爷们,站也姓邓,坐也姓邓,就趴着也比你高?我爹谁呀,会长,是专管你们这帮贪小利忘大义买卖人的,你吉老大能把咱邓大少咋样?你马六子你算个**啊,秉公执法啊?我爹说了,就要把事情闹大,叫吉老大不得好死!这事儿干成了,我就是叫你们抓。抓了,我就是和奸商斗争的英雄。抓呀?抓呀?”瞪眼完的嚣张,马六子似真生气了,上来抡起大巴掌,左右开弓,打得瞪眼完杀猪的嗥叫,“马六子我跟你妈睡觉了咋的,你这下狠手呀?”马六子打的更来劲儿了,大骂:“你这有娘养无娘教的,我就当回你这孽种一回爹,非打你个叫你知道知道我马六子是谁?”吉德拉着说:“算啦!算啦!咋的你马署长,也得给邓会长点儿面子呀?”
马六子心里嘿嘿,你吉老大也太实成了,这出闹戏就是邓猴子导演的,我从渔利,再搅和得热闹点儿,叫你们狗咬狗满嘴毛,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