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二对小乐说:“哎,你这个活宝,够坏的。冬至和红杏一齐咬,你那一拉,冬至和红杏不咬上嘴也得撞上牙?”小乐把梨吊起来,绳头系在树干上,“这乐子就是要看他俩人亲嘴嘛!”土狗子走过来说:“小乐,人参果叫你调离多少回呀?一棵树长俩儿梨,小孩儿看了干着急。人参果那两个梨,原本多标致啊,这才几年,让你调离的,胸脯好像吊两个长咧跌歇的大倭瓜,一走道,在大布衫里头直翻大浪。你今儿又拿梨逗嘘冬至了,红杏那两个梨不两年又逮像人参果似的了?”小乐一推土狗子说:“去你的,净歪门邪道?春花那两梨都快成大葫芦了,吊在肚皮上,谁不知道的,还以为揣了两只活兔子了呢。”土拨鼠从后面树后转出来,踢小乐屁股一脚,嘻笑说:“你小子,挺会还嘴的呀?你一个人吃两梨,咱哥们一人一个,不长大点儿够吃吗?”二娃也凑过来,“小乐,呛住了吧!你咋说,嗯?”小乐说:“青乖子一脚没踩住,这蹦出来个癞蛤蟆!哎我说,红杏有那一档子事儿,冬至这叫新婚吗?”牛二从袋子里抓把松籽儿嗑着,听小乐这话说:“小乐,你说这事儿还真有点儿意思?新婚,冬至头一次娶媳妇,当然是新婚了。红杏不管咋说拜过一堂,这事儿,不好说?她跟那个叫杨柳青的小子,那么情投意合,拜过堂,就是夫妻了。又一个炕,能不钻一个被窝?这搁我,可难说不那个?要搁双棒哥俩,那就更不好说了?”土狗子说:“尻!跟我比啥?咱那可是纯粹的黄花大姑娘,谁要二手的呀?”二娃一撇嘴,盯下土拨鼠说:“你哥俩儿,反正得有一个不是和黄花大姑娘睡的觉。”土拨鼠唏溜一声,“二娃,你说谁呢?我愿意!冬至愿意,你们咸吃萝卜淡烧心的干啥玩意儿呢?人家冬至娶个洋派女先生,又那么俊,就够本了。红杏不差那一点儿,能屈尊啊?面条过没过水,吃嘴里齉不齉,冬至咽得下,咱就当新婚。”程小二刚劈完半子,拎个斧头过来,“你们就别活剥兔子,扯皮了!叫花子伸手要烟,讨厌(烟)!都是看骆驼戴草帽,少见多怪!反正爷们最傻,好糊弄。没听人说,有个小寡妇才十八,当黄花大姑娘嫁给一个没开奓的老夫子。那个小寡妇,怕老夫子说她不是黄花,就赶家里预备招待客人杀鸡杀鱼,她挑捡个鱼泡,把鸡血倒进鱼泡里,扎好口,待晚上前,那小寡妇把鱼泡攥在手里。那老夫子初遇茅庐,那还有好,小寡妇装头次,嗷嗷几声,趁机抠破鱼泡,鸡血造一喜布,递给老夫子看,羞答答地说,‘爷们,花骨朵,见喜了!’老夫子捧着喜巾,嚎啕说,‘花开噗啦一片红牡丹,哎呀呀我乖呱呱老婆,瞅这黄花膜我都看见了!’”“咱冬至就是那老夫子吧!”小哥们哈哈笑得人仰马翻,互相厮打着,尽情地狂笑。
牛二面上笑是笑,想起小樱桃也是拿鸡血糊弄她那卖货郎时,不由得更是心动,拿眼睄看拎着洋铁壶给老人们倒茶水的小樱桃。小樱桃也是心有灵犀的看下牛二。两人眼光一对,碰出个火花,牛二笑着一低头,小樱桃脸一下子二月桃花了。牛二再抬眼看时,咚喽哏隆……小樱桃两眼活泛的桄着,向树林前边江甩腕的荷塘指指,一抿嘴。牛二指指天,两手做个圆,小樱桃两眼划一圈,点点头。
“嘚哒嘚哒……”
一溜烟的快马由远而进,吉盛跳下马,问牛二,“准备咋样了,新郎新娘已往这么来了?”牛二说:“老三你看,该到都到了。洞房,这开席的地儿,齐火了!”吉盛说:“不错!大哥呢?”牛二一指说:“那儿,不都围老鱼鹰唠嗑呢吗。”吉盛说你们笑吧,就找吉德去了。
一会儿,两支喇叭一个堂锣开道,冬至一身西装骑马,牵着坐在一头毛驴上蒙着红盖头一身红旗袍的红杏。后面是一大溜老亲,拥着坐在马车上的冬至爹妈还有碎嘴婆、百灵、艳灵、春芽、柳月娥、小鱼儿和美娃。
“新郎新娘到了!”
“快放炮二娃!”
二十六挂鞭炮响了老一阵子,把大龙一帮孩子从江里崩上岸,唔嗷的,大点儿的光着膀子,小点儿的裤子都没穿上,从五谷杂粮斗里抢抓的在土狗子 “打呀打呀” 的喊声下,打向已下马从毛驴抱下红杏的新郎新娘。
冬至爹妈在苫布上坐好,又拉殷张氏这娘家干娘挨着坐下,二掌柜寻寻的,“有干娘没干爹哪行啊,好像缺一口似的。”把殷明喜拉过来按在殷张氏一旁,并摆坐下。
“一拜天地!”
“云凤,这女的拜两次堂,这不二婚头了吗?”
“你得了吧啊春花,那头一次是假的。”
“二拜高堂!”
“跪!”
“一叩首!”
“再叩首!”
“三叩首!”
冬至和红杏拜了,冬至妈激动地喜泪淌过了嘴唇儿,冬至爹低声说了一句,“瞅你贱的。”
“夫妻对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