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病了,没听说呀?那婶,美娃住哪个医院?小胖儿咋样?”
“瞅你吓的,不打紧。要是打紧,不早告诉你了?昨晌午的事儿,你老丈人和你那大哥送的,在协和医院,就老程的中医堂。哎哎,姑爷别着急上火的,有你那大哥呐!……” 那婶瞅吉增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蹽了,纳闷的自语道:“这孩子,一瘸一拐,你瞅他猴急的样儿。嗳,这老二咋会不知道呢?啊,病了,周大掌柜没敢告诉这个活牲口。瞅我这破嘴,多嘴多舌的,这不说漏了吗。嗨,这虎小子,指不定做出啥唬事儿呢。哎呀不好,我得瞅瞅去。唉!姑爷,等等我,咱一块去。”
吉增听那婶说的,如同掉进冰窖,浑身凉个透,木木的直奔协和医院。吉增心想,美娃撞了,这么大事儿,老爷子为啥牙口缝没欠,铁桶似的瞒着他?这是生他的气呀,要不能下手那么狠揍他,俺这是造的啥孽呀?
医院门口,一辆漂亮的花青马车停靠在雨搭下,吉增抹了一眼,“呸!汉奸!” 一扭头,瞅见那蜰从屋门走出来,吉增虎目圆睁,眼中窜火,拐了几步,拽过那蜰的脖领子,那蜰“你……”字没等说出口,吉增的拳头已削在那蜰的脸上,嘴角就淌出了血。吉增又是一顿拳脚,把那蜰打趴在地。这功夫上来两个挎盒子炮的,照吉增屁股就是一脚,来的突然,又加上屁股的伤,这真是雪上加霜,吉增一下就被踹趴下了。两个狗腿子饿狼扑食似的扑了上去,吉增就地十八滚,一个黑鱼打挺棒子了,回身飞起两脚,踹倒一个,踢飞一个,吉增叉个腰骂道:“那臭虫,你不要欺人太甚!屁眼儿里插大葱,你装啥大尾巴狼你?你等着,你二爷俺这事儿跟你没算完?” 两个狗腿子呛呛地爬起来,掏出了枪,胆怯怯的向吉增凑过来。
车老板儿扶起那蜰,那蜰痛苦难堪地向两个狗腿子挥挥手,捂着青肿的脸,挪着步,费劲巴拉地趴上车又下了车,朝另个房屋走去。吉增嗯了声,掸掸身上的浮土,吊儿啷当地进屋看望美娃。
美娃一个人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平和。一条腿用白绷带打着夹板,悬起打着牵引。吉增鸟雀地推门,鸟雀地走到病床,鸟雀地立在床前。
“你咋还没走啊?” 美娃闭眼地说。
“……”
“走吧,那大哥,都待一宿了?”
“……”
“你咋……他爹?……”美娃说着睁开眼,又合上眼,两颗泪珠从眼角流出。
“好些了吗,美娃?”
美娃点点头,又有几颗眼泪成串地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