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傅来说不出话的样子,谢神策便不再继续说下去了。
傅来“嗬嗬”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凭他的智商与见闻,自然也知道姓司马的马校尉隐姓埋名入边军是为了所谓的“镀金”。
当然,马校尉的镀金,要比一般的将种子弟得人心的多,也更为符合北方军上下的期望。
终于,他彻底的恢复了过来。
“不管他姓马还是姓司马,始终是第六营的校尉。他是少将军也好,是游骑兵校尉也好,都没关系。”
谢神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你说的不错,其实我也佩服他,要知道我大哥,当年也只是在西北游骑兵中呆了两年而已。”
谢神策说的轻巧,“只是在游骑兵中呆了两年而已”,可是真正的游骑兵谁不知道游骑兵超高的死亡率?能呆上两年,就不单是运气好了,那是实打实的军功了!两年累积起来的军功,绝对可以换一个九品乃至八品的小校尉,甚是就是不加官身,任一个没有品级却胜似有品级的大将军亲兵侍卫,更是一般军士梦寐以求的事情。北方军中就出现过两袍泽为了争取成为亲兵而互相推辞八品副尉的事情。
不过傅来也知道,谢神策口中所说的“大哥”,就是如今的晋阳公主驸马——谢神威。对于这个阵斩段匹鄯的威候世子,所有北方军都是记得的。毕竟谢神威的荣耀就是西北军的荣耀,就是谢家的荣耀,对司马派系的北方军而言就是讽刺。尤其是在此时,北方军先吃败仗的情况下,对比就更加明显了。
谢神威的光芒除了让北方军丢脸、反衬其无能以外,还能有其他更大的作用吗?
不过军人之间,尤其是底层军人,虽然派系之分也明显,但是对有真本事的人,还是能发出一定程度的由衷佩服的。傅来即便是原本不喜欢谢神威,此时也对谢神威有了一些好感。
谢神策继续说道:“你可能不知道,你的‘马校尉’,他的未婚妻,就是我家大姐。”
傅来被再次震惊了。关于司马檀接亲的对象是谢神裴,即便是中层军官知道的也不多,就不说底层士兵了。
“这下子,你相信我是没有恶意的了吧?”
看着谢神策脸上的笑意,傅来终于慢慢抹去了眼中的警惕。
毕竟,人家本来就和善,而且还认真的询问了自己的名字,这就是尊重自己,而且和自己一样,对马校尉都是很敬佩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人家是马校尉的小舅子啊!
看着傅来渐渐收敛的敌意,谢神策笑了笑,然后说道:“好了,让你过来就是想跟你聊聊这些事情,司马檀跟我大姐小的时候是见过的,他们相处的也都好,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明年二月就应该能完婚了......”
谢神策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关于司马檀在晋都的事情,也说了一些他们之间的接触。说的平淡,却架子不显,很随意,就像和多年好友一起聊“今天天气怎么怎么”一样。
傅来显然对此很高兴。
他高兴谢神策的态度,也高兴谢神策将司马檀的事情告诉他,让他知道司马檀的近况。潜意识里,他已经慢慢接受了司马檀化名马校尉的事情,而且对司马檀这样应该享尊处优的人肯历经战阵而感到骄傲。
是的,骄傲,其实在一开始得知马校尉的真实身份是司马檀之后,他有过短时间的错愕,但是很快,他的错愕就被骄傲代替了。
我们的少将军,是真正能继承大将军衣钵的人,是真正能担起大晋北方堡垒的人,是真正能爱惜士卒、勇敢睿智的人。
而我,曾经和这样的人,并肩战斗过!
傅来听着谢神策说着一些司马檀的平淡生活,没有那中沙场上跃马横枪、弯弓射箭的豪壮,却自有一番喜乐。
......谢神策说了好一会儿,始终带着微笑,语速也始终平缓,偶尔傅来也说上两句,看似和睦融洽。
但是在谢神策的言语之中,略去了许多明里暗里的斗争,语言上也做了适当的删减,否则以一个边关游骑兵的身份,傅来是听不懂其中许多话的。以他的见闻,也不会明白,谢神策嘴里淡淡的说出来的许多话,其实暗藏杀机。
最后,谢神策说道:“司马檀与我大姐的婚礼,他是想有你们参加的。我大姐告诉我的......这也是我今天找你过来的一个重点。拜我大姐所托,她想帮司马檀实现一个小小的愿望,所以我这样邀请你们过去,希望不会很冒失。不过我也知道,原先的第六营,只剩你一个了......”
谢神策说着说着,气氛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变了,原先的淡淡的愉悦已然消失不见,此时只剩下莫名的哀伤与......愤怒。
哀伤很好理解,至于愤怒,谢神策也察觉到了,也猜到了一些原因,但是没有说破。甚至没有张口询问眼前的年轻人,为什么会有愤怒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