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被押到青竹林的年轻人以为谢神策等人最多不过是敲诈一番,顶多拉几个替罪羊背黑锅罢了。他们是郡望,影响深广,与上下的牵扯都很深。杀了他们,不仅没人能代替的了,而且还会引起混乱。
杀,无论在朝廷还在民间,都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但是,谢神策还就真的敢杀了。
关押在这里面的人,除了郑巡仁以及三个头领,其他的都是四姓的关键成员。
死了谁,都是至亲。
如今死了七个。
那名最开始出声的杵着拐杖的老人阴测测的说道:“你这样,就不怕激起众怒吗?你能把我们四姓都杀光么?你杀不完的,你收不了场!就是你祖父都担待不起这个后果!”
谢神策摊了摊手说道:“谁说我杀不完。”
老人一窒,然后身形摇摇欲坠。
“你、你怎么敢......”
“我当然敢。”
谢神策说道:“不用做出这幅样子,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以为你是怕了,然后放松警惕么?你以为这样子就能掩盖你两个私生子存在的事实么?你太天真了。”
谢神策看着老人的眼睛说道:“不会的。我的眼睛不会从你们身上移开半刻的。”
谢神策此言一出,老人原本不算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很苍白了,眼中有了一丝绝望。旁边的几名中年人和年轻人眼中露出了震惊。
谢神策笑道:“你看,你瞒的很好,你的儿子、你的孙子们,都不知道这回事。但是很不幸的......本提督知道了。你知道么?为了查清你们四姓的所有老底,缇骑司可是下了大工夫呢。你们应该为此感到自豪。”
“你那两个儿子,还有他们的亲属......你在死后,应该就能跟他们团聚了。是真正意义上的全家团聚。”
几双大手扶住了老人,帮助老人挺直了腰身。
“父亲,我们......始终是一家人。”
“爷爷,孙儿不怕。让他来就是!”
“对,我们韩家人怕过谁!”
老人的眼中重新有了光彩。
“说的好!我们不怕!老夫不怕,老夫的儿子不怕!老夫的孙子也不怕!谢神策,有种你就杀干净我们吧!”
“四姓在山西道已有数百年,根深叶茂。不说朝中的人,就是地方上,我们的作用也是不可取代的!你谢神策真敢杀光我们,势必会引起动荡!到时候不仅是四姓的人要杀你,就是大晋所有的世族都要杀你!同气连枝,今天你杀了我们,明天就会杀他们,他们不会坐视不理的。”
“老韩说得对!你就算是能杀了我们,又能如何?能杀的了全部的世族吗?你不行!”
“你杀不了所有人的!到最后指挥使你死!我们就是死了,也会在下面等你的!”
“谢神策,你的死期已经不远了,哈哈哈......”
“我们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
“杀了我啊!落在你手里就没想过活!快杀了我啊!”
“我们没能杀了你!自然会有人来杀你!”
“老子在地下等着你!”
“......”
谢神策面无表情看着这群已经疯了的人,像是看着一群死人。
还不如看一群死人,至少翠枫山上山谷盆地里面的死人,隐者夕阳,还很壮美。
不过是一群疯子。
一群早已被金钱、利益掏空了灵魂的疯子,他们只是比畜生长得更像人。
这下面的人,有的喜欢赌博,动辄数百上千两,赢了还好,输了就在场外让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有的喜欢女人。像是被谢神策气死的魏姓老者,就是色中饿鬼,无女不欢。六十岁大寿时,夜御十女,在内部传为“美谈”。他们为了年轻貌美的女子,杀人放火之类的,家常便饭。
有的人喜欢钱,通过家族势力牟取暴利,然后放高利贷,利滚利将借贷者逼上绝路之后,逼其卖身,卖田卖儿女。
还有各种各种的恶习,谢神策只是在之前进城的时候抽空稍微看了一下缇骑呈上来的报告。十分厌恶,没看多少,印象不深,便记的不怎么清楚。
都是双手沾满鲜血的东西。
这样的人,谢神策杀起来,不会有半点心理负担。
“你们这样子大声叫嚷,不过就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恐惧罢了。叫的声音越大,就越是表明你们怕死,就越是证明了你们是懦夫。其实你们在心底,还是幻想着我不敢杀你们的。对么?你都在心里想着一旦不死,就怎么报复我吧?”
“放心,会一个一个杀的,该杀的一个都不会放过。本提督最不惮于杀人。在鲜卑不怕杀人,淮扬道不怕杀人,河北道不怕杀人,京城里不怕杀人,在这儿,就更不怕了。”
“而且你们放心。你们勾结太行山山贼的事情,以及你们的罪恶,本提督都会禀告陛下,请旨昭告天下。你们在死后,都将受到世人永远的唾骂。你们的名字,都将钉在历史的耻辱桩上。你们就是罪人......”
“如果陛下要彻查,相信不会有多少人愿意为了你们四姓而卷进来。勾结山贼,为祸一方,是谁都会急着跟你们撇清关系的。至于证据,缇骑司做事什么时候需要证据了?需要证据的时候又何曾少了什么?”
“你们死后留下的真空,相信只要陛下开口,应该会有很多人愿意伸手过来的,到时候再大的麻烦,相信也会有人愿意不辞辛劳去处理的......”
“既然想要杀死我,那就要有被我杀死的觉悟。所以,请你们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