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杨天义冲洗完毕,换好一身干净衣服的时候,张海早已在隔壁房间中睡下,而肖莲则仍在忙忙碌碌地打扫战场。
“先放下吧,明天再收拾。”杨天义指了指隔壁,轻声说道,“咱们出去走走吧。”
“还是古代好啊,天这么清,星星这么多。”杨天义仰望夜空,只见明月高挂,繁星点点,回想着记忆中永远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
两人手牵着手,踏着萋萋芳草,听着蛙鸣虫叫,望着四周无边无际的夜色,心里竟是无比地恬静,仿佛这苍茫的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出好远,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坐下歇歇吧。”面前是一条蜿蜒的小溪,杨天义搬了一块石头,让肖莲坐下,自己则席地而坐。
肖莲似乎是被这环境感染,也变得有些沉静,轻轻应了一声,便乖巧地坐了下来,然后枕着杨天义的肩膀,依偎在他的怀里。
过了许久,杨天义终于打破沉默,“小莲,在想什么呢?”
“不知道,想了好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怎么,心里还在难过吗?”杨天义希望,能够尽快帮肖莲抚平由于洪承畴的绝情所带来的伤害。
“嗯,有一点吧。”肖莲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是在想姐姐。跟她比起来,我要幸福多了。”
“你姐姐?洪晓荷?难道当了贵妃也不幸福吗?天下多少女子想要进宫服侍皇上呢,锦衣玉食,想要什么有什么”
“皇宫根本就是监牢!从我进宫,一直到姐姐被害,我就从来没见她开心地笑过。我在宫里呆了十年,皇上的面我一次都没见过!我问姐姐寂不寂寞,她说习惯了,她还说,皇上不来也好,省得其他妃子知道了嫉妒,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熬吧”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深宫怨妇,独守空房,杨天义又何尝不知这后宫的凄凉,只不过这些东西,史书之中鲜有描写,以至于无数女子仍趋之若鹜,其中的悲惨遭遇,又岂止洪晓荷一人。
“这是杜樊川的诗吧,写的真好。”肖莲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姐姐含冤而死,慑于客氏威,根本无人过问。我对皇宫早已死心,从洪承畴我入宫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想好了,见到崇祯,谢过他为姐姐报仇之德,然后我就自尽”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现在你已经脱离苦海了,为了你姐姐,你应该天天开心才对。”
“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开心的日子。”肖莲紧紧搂住杨天义的胳膊,仿佛这样就能把幸福牢牢抓住,“我现在最想念的,就是我那一对双胞胎侄女,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人难为她们的,她们可是公主呢,哦,不对,她们跟崇祯是兄妹关系,该怎么叫呢?皇姑?太上公主?”杨天义对这个称呼的问题确实不太懂,便从“太上皇”那里联想了一把。
“长公主。”肖莲听得扑哧一笑,“你这人啊,有时候好像什么都知道,有时候又好像什么都不懂,乱猜一气。”
“公主不用像妃子那样争风吃醋,又不像皇子那样争权夺位,日子一定很快活吧。”杨天义安慰她道。
“成亲之前很快活,成亲之后,也是守活寡!”肖莲对宫闱之事显然知之甚详,却又似乎不愿多想,“我出宫那年,她们才十二岁,一转眼五年过去了,也不知道再见面还能认得出不能。她们,也已有十七八了,也到了嫁人的时候了,唉”
“放心,崇祯一定会为她们找个好驸马的。”
“好驸马?一年甚至几年见不上一次,再好,又有何用?”肖莲微微有些激动,却又慢慢平静下来,“但愿她们也能像我一样,找到一个好的归宿吧。”
“对了,你知道吗?”肖莲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坐直了身子,“刘元曾给她们推过命数,说她们是先古时娥皇女英之造化。当时,我差点没笑得背过气去,现在想想,真不知道她们嫁了同一个驸马会是怎么样?嘿嘿,肯定很有意思!”
“刘元也认识她们?”杨天义纳闷道。
“刘元别提多喜欢她们两姐妹了,每次来给姐姐看病,都会把她俩抱在怀里,还故意伸着胡子让她们揪呢!”肖莲想起了开心事,脸上的笑容也灿烂起来。
“嗯,我在韩城见过他,确实是个老顽童,一见面就抓住我给我摸骨算命,当时把我还吓了一跳。”杨天义说起刘元,忍不住就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