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摇摇头,说:“不曾。”
“那你打开看过没?”
春雨又摇摇头,说:“秀平姐姐说,只能姑娘自己看。”
甄宝人顿时蹙起眉尖,自己屋里的小丫鬟太不谨慎,疏于防范,看来还得再好好教教。
秋芝低叱:“糊涂,别人送东西过来,怎么能不检点一下?万一是不干净的东西,岂不是要害死姑娘?又万一对不上数,到时候找谁扯皮?”
不干净的东西,其实指的就是外男的东西。这东西一旦流入姑娘的闺房,被发现了,那就是不得了的大罪。
春雨则吓了一大跳,眨巴着大眼睛,眼泪就要流下来。
甄宝人看她如受惊的小鹿一样,只得摆摆手说:“你先下去吧,不过,以后务必长个记性,下不为例。”
春雨立刻点头退下。
甄宝人随手打开锦匣,眼前顿时金光大作。
秋芝双眼发亮,长大了嘴巴,兴奋地说:“姑娘,咱们发财了。”
锦匣里整整齐齐地排着十块金条,上面刻着各色图案,有花开富贵,有万马奔腾,有年年有余……甄宝人从前其实不太喜欢黄金,觉得低俗,更喜欢铂金的光泽含蓄优雅。
但是眼前这一片金灿灿,如同秋日的麦田一样,叫人打从心眼里欢喜万分。
“姑娘,这倒底得有多少呀?”
“大概是一百两吧。”甄宝人心不在焉地说着,安王还真够意思。一百两黄金,就是一千两银子,相当于后世的六十万人民币。
天啊!这些特权阶层可真富有,她在心里感叹!
“天哪,姑娘,我这辈子从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黄金?咱们放哪儿呢?会不会招小偷呀?不行,咱们得找个地方藏起来……”秋芝激动地开始语无伦次。
甄宝人失笑,拿起一块金条颠来倒去地看着,看到背面,一张俏脸顿时黑了。“嗵”一声,把金块往锦匣里一放,咬着牙说:“秋芝,你把金子送回去还给三老爷。”
秋芝的激动僵在脸上。“姑娘,为什么?”
“叫你送回去,你就送回去。”
秋芝拉长脸,极不情愿地说:“姑娘这么穷,难得发笔大财,为什么送回去?再说姑娘不偷也不抢,这是安王爷求字的赏赐,是姑娘的字写得好,应得的,我不送回去。”
她一向听话,难得这么倔,甄宝人只得好声好气地说:“金块背面刻着安王府的标记,留在我手里,那就是个祸害。”
“怎么祸害了?”秋芝不解地问。
甄宝人也懒得再跟她解释了。“你送回去就是了,这金子咱们不能收下。”
收下这些金子,将来外面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大夫人一见这金子,直接就可以用“瓜田李下”的名义,将她打包送进安王府做妾。
不知道这安王是故意的,还是真的疏忽了?不过,他这个人是行军打仗锻炼出来的,一军之统师,心计谋略哪是自己可以妄加揣度的,她一个小白领,还是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秋芝知道姑娘的精明和执拗,只能嘟着嘴巴,很不情愿地抱着锦匣走了。
甄宝人也是万分心疼,一笔巨款就这么“扑”的一声,小鸟一样地飞了。她手抚胸口,在榻上歪着,一闭眼,金灿灿的金子就浮现在脑海。
不过一想到这些黄金或许是安王的“买妾之资”,脑海里的金灿灿顿时变成琳姨娘跪在大夫人面前的谦卑姿态……
她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见门帘响动,睁开眼睛一看,是秋芝回来了,手里却依然捧着锦匣。
她偷偷看了一眼甄宝人的脸色,说:“姑娘,三老爷说这是安王赏赐的,他怎么敢自作主张收回?姑娘要是不想要,自己找安王说去。又说什么长者赐,什么敢辞的?”
“莫不是,长者赐,少者、贱者不敢辞?”
“对对对,就是这一句。”秋芝眼前一亮,只巴着甄宝人松口,答应不再送回去。
甄宝人沉吟片刻,吞吞吐吐地问:“安王爷……这会儿不在三老爷院子里吧?”
秋芝摇摇头说:“不在,我听秀平姐姐说,赏赐是他头晌儿派下人送过来的。”
“知道了!”
甄宝人看着锦匣,脑海里天人交战。
收下吧,求字的赏赐,原没有什么,但是自己处境不堪,仇敌遍地,万一被这府里哪个有心人借机发挥一下,自己就被动了。
思来想去,甄宝人终究觉得留下还是太危险了,于是她翻身下榻,说:“秋芝你抱着金子,咱们一起去见三老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