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宝人看了看桌子上大概二两左右的琉璃盏,忍不住暗暗咋舌,古人的酒量原来都如此之大吗?还是那会儿酿酒技术不太发达,这酒度数比较低的缘故?
薛君宜则盯着自己俊逸不凡的表哥,眼睛里全是小星星。
大长公主则连连摇头,“思铭,这里可不是军营,饮酒须得节制,否则可是会伤身的!”
薛君宜立刻点头,“是的,是的,奶奶早就不许表哥喝急酒了!”
安王微笑,下意识眼神瞟向甄宝人,发现她也恰好在看自己,这次满脸都是深以为然的表情。
他今天本来心情不佳,有点儿喝酒的**,此刻见她似有关心自己的意思,登时心情转好。
薛君宜眼珠一转,对长公主请求说:“奶奶,我最近新学了一首琴曲《梅花三弄》,想弹给大家听一听,好不好嘛?”
薛晓白撇撇嘴说:“全京城谁不知道表哥的琴技是一绝,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好意思献丑?”
薛君宜不依,立刻撅起了小嘴,“表哥,表哥,您看,哥哥就是喜欢欺负我,你要不要听我弹呀?”
安王对这两兄妹斗嘴显然习以为常,闻言歪着头说:“君宜这次定是有了很大的进步,对不对?那表哥就听一听吧!”
薛晓白头摇的像个拨浪鼓,“表哥,你可不要被她骗了!”
长公主笑道:“既如此,思铭你就拨冗一听吧,也算给她一点鼓励!”
安王微笑颔首:“好!”
薛君宜立刻下去焚香净手,早有仆妇婆子搬来琴桌,布置好瑶琴,薛君宜为众人演奏了一曲新学的“梅花三弄”。
甄宝人对于弹古琴那真是一窍不通,不过,听君宜的琴声,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而言,她觉得谈得已经相当不错了,应该是个四五级的水平。
一曲完毕,君宜小脸儿红扑扑的,小眼神溜到安王的身上,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狗期待主人的奖励。
安王忍着笑,严肃地点点头说:“嗯,君宜,表哥替你正名,这次是晓白错了。君宜确实谈得很不错了,居然一个音都没有错!”
薛晓白哈哈大笑。
薛君宜则红了脸:“表哥,不嘛,你也欺负我!”
眼瞅着人家表兄妹之间其乐融融,甄宝人这个外人真有格格不入的感觉。
长公主摇摇头,笑着说:“思铭,择日不如撞日,我最近新得了一把古琴唤作焦尾,不如请你为我们试试音如何?肯不肯给姑婆这个面子?”
薛晓白却知道,安王自大皇子禹王谋反被皇上赐死之后,在西北大营喝得酩酊大醉,亲手摔了大哥送给自己的蕉叶琴,自那以后,再没有碰过琴。
安王沉吟片刻,只觉得心里一股激情无处宣泄,“好,思铭今日就破例,为姑婆达成心愿!”
大长公主微笑颔首,尊贵无匹的安王殿下为她试琴,显然很受用。
薛君宜立刻拍手,转头对甄宝人说:“甄姐姐,你可有福了!表哥已然快五年没有摸过琴了,与表哥的琴技相比,宫里最出名的琴师曾经自叹,米粒之珠怎敢和皓月争辉!”
甄宝人则大为吃惊,安王不过二十出头,又是行武的出身,如何还能谈得一手好琴?
她却忘记了皇室子弟自古以来就是琴棋书画、治国韬略甚至房中术,统统是按计划全面培养,全面发展的。
安王净过手,来到琴案前坐下,左手按住琴弦,右手拂过琴弦,一串儿清脆的音符滑过众人的耳膜,犹如泉水碰上卵石,清冷冷脆生生,令人神智一清。
“果然好琴!”他由衷赞叹。
然后,他双手一扬,悠扬的琴声便从他修长的指端倾泻而出。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安王这一开始弹琴,甄宝人立刻明白了他和薛君宜的技术,完全是云泥之别。
看样子每个人的天赋确实生而不同,即使同样的学习条件,效果却天差地别。甄宝人心里感叹,这安王如果不是生在皇家,定然会是一个超一流的古琴大师。
饶是她完全听不懂这琴曲是什么曲子,却能从如泣如诉的琴声中,听出求而不得的缠绵悱恻,听出两情相悦的春花秋月,听出初恋时患得患失的惆怅。
琴声似水,绕梁不绝,让她神魂为之颠倒。
甄宝人无意中瞟了薛君宜一眼,却发现小丫头手托香腮,眼神恍惚,盯着弹琴的安王,一瞬不瞬,脸颊却渐渐羞红了。
她表示很奇怪,为毛这小萝莉一幅思春的模样儿?难道这琴声有什么古怪?!
甄宝人拉拉薛君宜的袖子,压低声音问:“君宜,这是什么曲子,这么好听?”
薛君宜被她拉醒了,回头看着她,惊讶地说:“甄姐姐不知道吗?这就是那首最著名的古曲‘凤求凰’呀!在京城之中,没有几个人敢尝试呢!”
甄宝人的心弦“砰”的一声,仿佛被安王拨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