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就哭了?没有,是你看错了!”甄宝人乍听到安王如此温柔的话语,心里一酸,下意识侧过身,不想让他看自己的脸,眼泪却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
“宝儿,你怎么了?”安王分明看见她在流泪,心里一沉,扭过头来细看。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亲昵地称呼她,这一声贴心的问候,愈发让甄宝人悲从中来。
可她到底不好意思让他看到自己流泪的模样儿,又试图扭过脸,但是下一秒她就后悔了。
安王却不肯再让她再躲避,坚决地按着她的肩膀,扳着她的脸朝向他。
今夜才过八月中秋不久,月色依然明朗,清楚地照出她眼角的斑斑泪痕。
安王柴思铭借着明丽的月光,仔细地端详了她好一会儿,伸手怜惜地抹去她腮边的眼泪,低声说:“宝儿,你心里明明有事儿,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我,我真的没事。”
“你个倔丫头!我且问你,我写给你的信收到没?”柴思铭俯首在她耳边,微微咬牙逼问着。
甄宝人轻轻点点头,这一刻她刻意不写回信时早算好了,就等着他耐不住性子来向她追问。
“可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不知道我盼着呢?”安王宠溺地用手指轻点她的额头。
“我是想回信的......可是就算写了,也没有办法给你呀!”甄宝人轻声说。
让那个定时炸弹一般,不知道何时会将她炸得粉身碎骨的甄世峻递交,她是坚决不干的。
安王听到她这话吃了一惊,他挑挑眉,默然片刻,斟词酌句地说:“宝儿,你可能想象不出,我第一次在西北战场见到你三叔的时候,心里有多么惊讶?京西伯府,礼仪传家,老侯爷之后,再无出众的武将,你二叔更是反其道而行之,竟然走了科举的道路。你三叔这样的世家子弟,本应娇生惯养的年龄,却来到了冰天雪地的西北从军。若不是他在府里已然走投无路,如何肯选择这条最艰难的道路?我私下观察了他很长的时间,他不仅作战勇猛,能身先士卒,文治武功都不弱,是个将才,甚合我心意。所以后来,我把他调到我身边,让他不仅有出人头地的机会,还将他特意留在京城,也是为了告慰老侯爷的英灵。”
甄宝人心说,这有什么难想象的?你俩这一篇交情史,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猜也能猜个**不离十!
可她一时半会儿想不通柴思铭为什么突然和自己说这些,于是并不吱声,歪着头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我只问你,你跟他关系可好?”安王双手扶住了甄宝人的双肩,突然郑重发问。
哇,你这人要不要这么聪明的?真的见识到了什么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境界,甄宝人又被惊了一跳,忍不住瞟了面前的男人一眼。
她脑海中快速地分析一下,决定把握住眼前的机会,先彻底解决了这个虎视眈眈的甄世峻好了,解决一个是一个。
“王爷,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三叔他,他离家这么多年,居然会一直恨着我!他这次回来,对我处处与别的姐妹们不同,我才渐渐看出些端倪。起初是完全摸不着头脑,后来多方打听,才听说是我五岁的时候,曾在他生母药罐里投进一只蝎子,药性相克,就这样毒死了他的亲生母亲。”
“五岁的时候?”安王一听,“呵”一声,忍不住哑然失笑。
“是真的。他离开伯府的时候,我不过才6、7岁,这所谓的毒死人的事件,其实我自己根本不记得了,甚至包括三叔这个人,我几乎都全无印象。”
想起悲催的原主,甄宝人也忍不住一声叹息。
今夜她故意提起这些陈年旧事儿,本就是事实,究竟是谁毒死了甄世峻的亲生母亲,事情是明摆着的,他本人也是心知肚明。
有心人一打听就能知道真相,更何况是手眼通天的安王殿下?
甄宝人这次决心在安王这里扳倒甄世峻,其实用不着添油加醋,她越是如实说了,就越会增加事情的可信度。
安王可是刀光剑影的宫廷里长大的,如何能不明白高门大阀里的这些争宠害人的勾当?五岁的孩子,就算真的投了一只毒蝎子,那也是被有心人哄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