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甄宝人说话,字字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容置疑,还挟着一股隐隐的怒气。
莫非他生气了?甄宝人一惊,忍不住抬起头看他。
眼前的柴思铭一脸严肃,眉眼坚毅,目光凛冽,浑身散发出一股迫人的气势,衣衫上沾染的月华也似乎一瞬间变成了能冻死人的霜花。
没错,安王的确是有点儿生气了,他已经说的这么清楚,她却依旧顾虑重重;似乎完全信不过他,这让向来说一不二的他很光火。
安王盯着她的眼睛,慢腾腾地说:“宝丫头,你知道我平生最痛恨哪种人吗?”
甄宝人一时被他的气势所震慑,有点发愣,结结巴巴地问:“哪种人?”
她一边问,一边在肚子里腹诽,难道你恨的,就是我这种人吗?
“战场上临阵脱逃的人。”月色在柴思铭的眼里凝结成锋利的冰刃,这一刻,似乎他的眼光就能杀人。“这种人,一旦让我遇上,一律杀无赦。每次作战,我的军队里都配有大刀手,任何人后退半步,他都会一刀结果他。还有战场上的伤员,只要是后背中敌箭的,也都不问理由,一概杀无赦。”
甄宝人被他话里的铁血无情惊呆了,一时心生恐惧,心跳加快,双耳轰轰作响,只呆呆地盯着他。
一直以来,眼前这个俊逸的年轻人,对着她的时候,都是儒雅斯文的模样儿,处处礼让,以致于她几乎忘记了他真实的身份。
安王是谁?他可是统率着千军万马、纵横铁血战场的将帅,他的威严不允许遭到别人的挑战。
沉吟良久,她微启朱唇,低声说:“可是……”
“在我这里,没有可是。”安王双眉一轩,不容置疑地打断了甄宝人。
本来,他一听到她的消息,立刻抛下一切纵马赶来,原以为是一场花前月下的约会,能一解相思之苦。却不料,真的见到了她,即使将她抱在怀里,依然感觉不到她的心意,反而凭空添了无数烦恼。
一时他心里火气难平,蓦地放开揽着甄宝人细腰的双臂,低喝一声:“长生何在?”
甄宝人乍一离开那个温暖的怀抱,立刻感觉到夜晚的秋风瑟瑟入骨,忍不住打了两个哆嗦。
她心里明白,自己惹毛了身边这个很吊的男人;可要让她屈尊降贵去哄他,她一时又拉不下这个脸来。
于是,甄宝人也嘟着嘴巴不再吭声,就等着那路长生下来再把她拎进院墙去。
可她等了小半晌,只听见风吹着树叶的沙沙声,却听不见路长生回答,也不见他听令跃出来。
安王心中也不免诧异,转眸看向树林,虽有月色,却照不进密林。便是他从小习武,眼力一流,也一时看不清楚长生的藏身之处。
甄宝人则担心地问:“王爷,他......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安王摇头肯定地说:“绝不会!普通的壮汉,长生能以一敌百,武林高手他也能以一敌十。”
“那他怎么不出来呀?”甄宝人顿时杏眼圆睁。
“咦,不是你让他离得远点吗?”安王瞟了她一眼,徐徐地说。
哼,还真以为他多大方呢,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甄宝人这回可不敢再矫情了,撇了撇小嘴儿,侧耳听了听,四下里凝眸看了看,四周山风徐徐,树影幢幢,那个路长生似乎凭空消失了一般。
顿了顿,她忧心忡忡地说:“我的命可没王爷你那么珍贵,没那么多人想要!路长生状况不明,要么,你还是先去跟青峰他们汇合吧?万一呢,你不是就......”
安王知道她这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心里一暖,火气渐消,捉狭地说:“你不是嫌他在不好说话吗?如今他走的远远的,你有什么好听的话,不就正好可以跟我多说一点儿?”
虽然他此刻一时看不到长生的藏身之处,但是两人多年的默契,早已心意相通,自然知道他就在附近,根本不必多担心。
“讨厌!我可没有什么好听的话要和你说,你就会欺负我!”甄宝人听出他话里的调侃之意,她这张嘴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立刻找补了回来。
安王听出她话里撒娇的味道,低头在她耳边戏谑地说:“我哪里舍得欺负你?看来我下回再见你,得带个最厉害的大刀手来,你再开口说话,就让他执刀站你的身后。”
“为什么要站在我身后?我又不上战场杀敌,就算想逃跑,又有什么关系?你也管不着吧?”甄宝人微微嘟起嘴巴,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