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这些,笨手笨脚的。”保洁阿姨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犯了错把双手叠在身前,满脸自责。
小林听着,莫名觉得辛酸,他想起自己以前教姥爷用电视遥控器的样子,也是这么笨拙拘束。
应淮觑了一眼,就回过头。
摔碎的手机屏在触碰下亮起,壁纸是一个穿着学士服的青年,白净温和,鼻尖上有一颗痣。
等到靳康年回来,舒缇主动开口:“小林说你是在国外念书,为什么会选择回来?”
她今天逛了一圈小镇,基本没有年轻面孔,四五十岁往上走,是上一辈或者上上辈的人。
靳康年有着受宠若惊,看出对方是在刻意打听,也没有任何隐瞒,“我爸让我回来的。”
“哦,所以你就回来了。”舒缇每根手指上都缠绕着一圈圈黑色丝线,语气听不出什么态度。
“我爸怕我出事。”靳康年苦笑了下,他回头望向过道,那道矮小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才压低音量:“王姨的儿子比我小几岁,在国外打拼的时候失踪了,你们调查员应该知道,如月车站。”
如月车站怪谈事件,诞生于岛国的怪谈,确认失踪了七名华夏人,两人为留学生。
都是很优秀,未来可期的人。
却被卷入怪谈,生死不知,尸骨无存。
只为在世的亲人留下了无尽的懊悔痛苦。
靳康年语气低沉:“当时把我爸吓坏了,生怕白发人送黑发人,天天打电话求我回来,说镇子小是小了点,至少安全,没有那么多脏东西。”
这些老人不知道什么执念、污染,他们听不懂这些,他们只知道自己生活的地方是安全的。
“你们知道吗?”靳康年说道,“其实一开始,那个剧组先找到我们小镇,觉得这里更有他们想要的宁静寂寥的氛围,想在这里取景拍摄。
但镇上的这些老人,包括红姨都不同意,觉得会破坏这里的宁静,剧组最后才去了蓝湖湾。
不然这里爆火后,你们就真没地方住了。”
靳康年开了个轻松的玩笑。
语气虽有遗憾,心境却洒脱豁达。
这次月亮湾事件被卷入的游客也不少,对小镇上的这些老人来说,他们内心的安稳被打破了。
小林想起,他哥以前说,靳康年是他们寝室里发展得最好的一个,大家都以为他会在导师的推荐下定居国外,回国后也是到一线大城市工作。
谁知道却突然回到小镇,开起了民宿。
寝室其他室友都百思不得其解,还以为他喜欢上了小镇的姑娘,结果几年过去依然光棍一个。
靳康年喝了口茶水,苦涩的滋味在唇齿间蔓延,“你们说的红月,我没有看到过……”
正说着,余光瞥见刚泡好的茶水变了颜色。
不对,不是茶水变色,而是窗外的光线变了。
杯中的茶水里翻涌出灰浊的絮状物,靳康年怔然地转过头,窗外一轮巨大的红月,和远处呈一条直线的海平面贴合,将眼前的一切晕染上色。
一种恐惧和威胁自心底油然而生。
“咚咚咚咚……”
这时,民宿的大门被敲响。
没有脚步声,在夜深人静里格外阴森。
靳康年的手指冰凉,目光扫过在座的官方调查员,片刻之后,才按捺住心底的惊惧,“谁啊?”
小镇上老人居多,他们的作息规律单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时候应该早就睡了才对。
这么晚了,应该也不是寻找住所的游客。
……会是谁呢?
“咚、咚、咚、咚。”
没有人回答,敲门声仍在继续。
咕嘟,靳康年吞咽着口水,还没来得及再开口询问,单独坐在那张沙发上的男人站起身。
他戴上卫衣兜帽,推门出去。
周身被洒下的猩红月光完全笼罩。
舒缇以为他只是开门探查,没有在意,下一秒就发现应淮覆盖整个小镇的精神探查消失了。
舒缇神色一凛,“小林你留下。”
她三两步冲到门前,屋外已经陷入黑暗。
红月消失了,应淮也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