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唐曦颜只是瞅准了一群人结伴下地的这个时机而已。
她身后的这些人,其实都不是她刻意叫来的,只是山里人农忙的时候,时间观念还是很强的,而且也形成了一定的规律,到了两点的时候,都出了门,再加上庄子上的地都在那一片,走的时候不少人经过自家百合地边上,唐曦颜便趁着这个时候上去了。
这些人当中,有一些是温善的,前世也没欺负自己家,但是更多的,却是前世对自家或多或少有些不好影响的,但不管立场如何,今儿这件事情上面,谁都不会站在刘家这一方,因为刘家借着自己家亲戚有人当官,后台硬,没少欺负别家,于是大家都不待见。
再加上今儿这事情,是一个娃娃做的,你能怎样?
但是正是因为这一点,唐曦颜钻准了空子,刘家和别家相互制约着,谁都不能怎样,唯独她独立了出来。
她也是有意借着这个机会,去表明一下自己的立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她不是什么温良之辈,别人或许只是欺负欺负人,但是惹怒了她,她可是会下狠手,免得以后谁都想欺负到自家头上去。
另外一点,她在这个地方生活了那么多年,对于这里的事情太过于了解,经过了文革,经过了改革开放,这里的人都是该拜神拜神,该怕鬼怕鬼,无论处理任何事情,都是神神叨叨的,啥都愿意往那些神秘的地方去想,又哪里会相信这些事情真的是六岁的孩子做的?
在这个地方,唐曦颜做出一切不符合年龄的事情,都不用替自己找理由,这些人自然会为自己找到理由,譬如怀疑自己被鬼缠上的蒋玉兰,譬如身边这些正在怀疑自己被毛鬼神附身的乡里乡亲。
在安定的民俗中,比较大的家族,都是供奉神仙的,毛鬼神是这当中的一种。而记恨、报复、附身这种事情,也只有毛鬼神这种反面而且非常厉害的神能够做得出来。
六岁的唐曦颜浑身上写流露着冷冰冰的气息,再加上刘家被报复的如此惨烈,大家一下子就想到,这个孩子绝对是被毛鬼神附身了,不然谁会做的这么丧心病狂?而且就算是玻璃瓶子和老鼠药都是这娃娃放的,那么那一车麦子是咋回事儿?咋就全都洒在了地上?看这个情况,刘家起码也拉了几百米的路,袋子咋就没有破,偏偏在这个地方全都破了?
大家越想感觉自己离真相越近,脸色竟然都严肃了起来,最后纷纷给了刘家一家子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离去,而唐曦颜,也瞥了一眼刘家人,慢悠悠的走回家去。
山里的有些事情很是奇怪,就比如刚刚,谁也没有说起唐曦颜被毛鬼神附身的事情,但是仅仅一个眼神,就足以叫刘然醒悟过来,待到大家都离去之后,刘然神情严肃的目送唐曦颜走下山坡,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爹,刚刚那崽子实在是太过分了,我一定要跟白梅珍好好算算这笔账!”刘志毕竟年轻,对于那些东西感触不深,他感觉实在是太憋气了,作为不操心吃穿的二世祖,他其实并不多想自家半年口粮没了的事情。
刘然迅速打住,瞪了眼睛,“胡说啥?今儿这事情,就这么算了吧,你去借你二叔家的车子来,把剩下的粮食拉回去磨面。以后不许找老唐家的麻烦,听见了吗!”
刘然的话语极其严厉,连刘志都吓住了,刘然心狠手辣,对自己儿子都能下得去手,刘志不听话的时候,刘然能把他打个半死,刘志顿时也安分了下来,就是不敢问为啥。
刘然摸了眼泪,爬起身来,脸上的胡子茬似乎一下子长长了很多,沉默半晌,对着呆若木鸡的儿子道:“老唐头家那个孙子不对劲儿,咱以后别惹她,你看看这麻袋,咱们走过这一路的地过来,都是好好的,到这里突然就破成了这样……小志,你说要是这麻袋有问题,咱还能发现不了?能叫它偏偏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破了?”
这是刘然想不通的地方,也是刘志想不通的地方,刘志低头沉默了,心里始终绕不过这个弯儿,也只能相信老子所说的,毕竟在这山里,谁都信这个……
“我听说那白梅珍的堂妹妹嫁给了阴洼滩的陆家,陆家的三郎爷很厉害…………阴洼滩没人敢惹上陆家的人……”一直抹眼泪的刘家老太太突然说道。
原来如此……难不成那娃娃身上是三郎爷?三郎爷可是方圆几百里供奉的最难缠的毛鬼神……刘然突然有些迷茫了,自己没事招惹它做什么?
“叫你去拉你二叔的车子,快呀!”他决定赶紧离开唐家的百合地,顿时瞪着眼睛冲自己的儿子吼道。
“拉着骡子,别叫吃这草,上面有药!”又见自家骡子在草上面嗅,刘然没好气的训斥刘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