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槿柔转身,歪着头看着大太太,同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别啊,您若是走了,这里的东西若是少了一件或坏了一件,到时候如何能说得清呢?”
大太太微微扬了扬下巴,冲石槿柔道:“我把阮嬷嬷留在这儿,她就代表我了。”
阮嬷嬷赶紧曲膝表态:“太太放心,这里有老奴就行了,您去忙吧。”
石槿柔扫了大太太主仆一眼,不知不觉,长长的眼睫毛又忽闪起来,声音清脆地说道:“那好吧,等我清点完了,如果没问题,那您要的东西,我就交给阮嬷嬷了。”
此言一出,大太太刚迈向门外的一只脚又收了回来。
她知道阮嬷嬷不识字,石槿柔随便给她张什么东西,哪怕是市井脏话,阮嬷嬷也会当宝贝收着的。
再说了,就算阮嬷嬷识字,账册这样的涉及董府秘密的东西,又怎能让阮嬷嬷看到?
“你不是说你没随身携带吗?”大太太没好气地问道。
石槿柔轻拍了下脑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或许我忘了,或许我真的没带,瞧我这脑袋,都烧糊涂了。这样吧,我先清点东西,清点完了再说,如果没带,我回屋去取就是了。”
“那就快些清点吧!”
大太太生气地拉过一把椅子,刚要坐下,又皱了皱眉,露出厌烦的表情。
阮嬷嬷见了,立刻用自己的袖子把椅子抹干净了,又从怀襟处抽出自己的帕子,展开了铺在椅子上。
大太太这才正眼看了下阮嬷嬷,刚要坐下,却又听石槿柔说道:“这把椅子也是清点之物吧?大太太慢点儿坐,万一坐坏了,百八十两银子没了不说,万一闪着您了,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大太太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她咆哮道:“你还有完没完?是哪家子蹦出来的野种,竟敢如此无礼!”
石槿柔毫不畏缩,她挺胸抬头,直盯著大太太,冷冷地说道:“大太太,话说到这份儿上,我也明白告诉你,我姓石,名槿柔,是董韵的女儿;是外祖父董老太爷和外祖母郑氏的嫡亲外孙女;更是这府里堂堂正正的表小姐!昨天早晨,我已经告诉过你,一万五千两银票,没有商量的余地,要么是这府邸来个天翻地覆,要么便是我石槿柔死无全尸!”
大太太被石槿柔这连珠炮般的激愤之言吓呆了,竟不自觉地瘫坐在椅子上。阮嬷嬷吓得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而小怜呢,已经面无血色。
石槿柔继续说道:“既然你说这堆霉烂的东西是我母亲的嫁妆,好,那我就来点给你看!”
石槿柔抓起一个看着很新的画轴,打开之后,看了一眼,不由得冷笑一声,说道:“好一幅《平湖春晓图》,嫁妆单子上倒是有的,但画姨娘为什么会死?又是怎么死的?大太太应该比我清楚吧?真迹难寻,赝品却在,莫要真的把我当做了白痴!”
画姨娘替董沂偷换《平湖春晓图》,大太太是知道的,消息来自她安插在画姨娘身边的贴身丫鬟。
昨天大太太召见画姨娘,就是把她偷梁换柱和她与董沂通奸的事与她挑明,然后让画姨娘趁董大老爷还未发觉的情况下,自行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