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棍白了小萍一眼:‘村子里有好几个暴发户呢,听说是去南方贩卖电器赚了大钱,肯定是他们那些人家的富婆不赖要的,才打包扔进了沟里。’
安子瞅了我一眼,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阿飞,不如我们分了吧,我好拿几个回去给我姐姐,她从来没有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呢,也没有用过这些化妆品,一直往脸上抹得都是雪花膏。’
我扫视了下二棍和小萍,他们倆的眼里也是望穿秋水,直勾勾地盯着这两堆东西舔舌头,心想分就分吧,但是忽然想到这么多东西分完之后要是拿回去,肯定会被人怀疑,平白无故哪里来的这么多好东西?要是说捡的那就不是自己的了,村里那些大孩子说不定会说是他们的,然后要回去。
我思忖了下,对他们三个道:‘我们不能把这么多东西拿回去,要是让别人知道了肯定也会要的,到时候分到我们手里的就少了。’
‘那怎么办?难道不要了?’安子紧张地问。
‘我们可以先一人捡一个自己喜欢的玩意带回去,剩下的这些我们重新装进蛇皮袋子里,然后找地方藏起来。’我指示道。
他们三个都比较听我的话,点点头开始在这两堆女人用过的东西里扒拉起来,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爱不释手的东西。小萍拿了一个圆筒样的东西,说是口红,要回去给她妈妈用,这丫头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想到她妈妈,绝对是个孝顺的女儿;安子和二棍俩人的眼光都一样,每人拿了一条项链,不过颜色不同,安子的是乌亮的黑色珠子,而二棍的是雪亮的白色珠子。
见他们都找到自己心爱的玩意,我也蹲下来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突然一个亮晶晶的小球吸引了我的主意,仔细一瞧原来是一颗玻璃珠子,捡起来放在手里,发现玻璃珠子比我们平时玩的稍微大一点点,而且里面还有一丝红线。
我将玻璃珠子放到眼前,透过去它瞧周围,发现一切都变得扭曲起来,而且红彤彤的。
‘阿飞,好看吗?给我也看看。’小萍眼馋地向我央求道。
我将玻璃珠子递给她:‘看吧,看完之后给我。’
小萍拿着玻璃珠子放到眼前,好奇地左看右看起来。我趁这个空当和安子还有二棍一起将倾倒出来的东西又塞进了蛇皮袋子里,然后扎了上。
‘啊——’
正在商议着把蛇皮袋子藏在哪里比较合适呢,旁边的小萍突然尖叫一声,并且把我的玻璃珠子扔了出去。
‘你怎么了?’我忙跳过去问道。
‘里……里面好……好吓人!’小萍结结巴巴地回道,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二棍将小萍扔掉的玻璃珠子捡了回来,朝里面瞅了瞅,不解地问道:‘我说小萍,里面不就是一个小红条条吗,有什么好吓人的,小丫头就是胆小鬼!’说着将玻璃珠子递给了我。
我将玻璃珠子放到眼前,朝里面望去,确实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于是转向小萍:‘你刚才究竟看到了什么啊,吓成这个样子?’
‘我……’小萍犹豫了下,摇摇头没有回答。
我将玻璃珠子装进口袋里后,四下瞅了瞅,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地里有一处凹坑,于是向他们三个命令道:‘拖到那边的坑里面,然后用土埋上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坑就像是早就为我们准备好似的,刚好能将两个蛇皮袋子放进去。我们四个一起将两只蛇皮袋子依次拖进了坑里,然后用地里松软的泥土掩埋起来,被犁耕过的泥土非常细软,不一会我们就将坑填平了,用脚踩了踩然后撒上点干土后,确信不会被看出来后,欢快地拿着自己选的东西朝村里跑去。
回到村里的时候,天色已是傍晚,当最后一缕霞光也被地平线吞噬,整个村子变得灰蒙蒙起来。天黑是大人们给我们出去玩耍的极限,要是天黑了还不回去一般就等着挨揍吧。和他们三个分开后,我径直地跑回姥姥家。推开柴门,院子里静悄悄的,我喊了姥姥两声,发现她不在家,顿时心里有点纳闷,姥姥眼神不是太好,一般不会晚上出去的啊。
我走到地锅旁,掀开锅盖一瞅,里面是姥姥已经做好的满满一锅稀饭,跑进屋里打开灯,瞧见桌子放着烙饼,饼黄灿灿的,散发着诱人的油香,用手一摸还很烫,看来姥姥是做好了饭菜出去找我去了。
我拿碗出去盛了两碗稀饭,然后抓起烙饼边吹着热气边大口啃起来。刚啃了两口就听到院子外面响起姥姥的训斥声:‘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下次要是再天黑后回来,甭想吃烙饼!’
等到姥姥进了屋,我忙站起来,嘿嘿笑道:‘姥姥,你快点吃饭吧,我都把稀饭给你盛在碗里凉着了,你做的葱油饼真香。’
姥姥见我卖乖,一把搂住我,假装发狠道:‘小兔崽子嘴巴真会说,不过比你爸那个木头疙瘩强多了,长大后一定有出息。以后要是回家晚了,姥姥可不做饭给你吃了。’
我边大口嚼着饼边使劲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姥姥你真啰嗦。’
‘老婶子,老婶子,你在家吗?’我和姥姥正吃着,外面突然有人喊了起来。
姥姥忙起身出去,我也跟着出了屋门来到院子里,瞧见是村里的一个中年男人,这男人五十来岁,以前见过几次,家住在村子靠河边的地方。
男人看见姥姥后,客气地点了下头:‘老婶子,明天就是娃结婚的日子了,到时候您赏脸过去一趟呗,你在村里是有声望的,只要您去就会有很多乡亲跟着过去的。’
姥姥的眉头有些紧皱:‘我说大侄子,你儿媳妇死了可是不满一年啊,你再给他娶妻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
男人听后长叹了口气:‘老婶子,不瞒您说,我这样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傻娃他娘的病已经熬不过今年了,我只是不想让她死的时候,连儿子成家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再说我们家就傻娃一个儿子,虽然他脑子有问题,但是毕竟是唯一的香火,所以想尽快让他有个儿子,我也好给祖宗一个交代。’说着一脸沉重。
姥姥点点头,对男人劝慰道:‘我知道了,明天早上我会过去喝喜酒的,但是有一点,切记新娘子进门前先去坟茔那边,给傻娃先前死了的那个媳妇烧点纸钱,好好说道说道。’
男人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一定一定,那老婶子我先回去了。’走之前不忘摸一下我的头,夸我聪明。
望着男人出了院门,我冲姥姥笑道:‘原来是那个傻子娶媳妇,看来明天又有好玩的了。’
姥姥突然将手伸过来,拧住我的耳朵:‘明天你给我老实点,听到没有,千万别给我惹祸。’但是手上却并没有用力。
在封闭的山村里有人结婚是件大事情,尤其是那个年代,村里刚通上电不久,更别说有电视那些东西了,所以结婚吃酒席,晚上听那些穿得花花绿绿的女人唱歌,也就成了很多村民难得一遇的热闹事。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匆匆穿上衣服嚷着让姥姥带我去吃八大碗,也就是酒席。到了男人家发现热闹非凡,大人们都在帮忙做菜和收拾院子,小孩子们肆无忌惮地跑来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