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头到脚全都掉出来了,而我脱下来的氧气罐还没找到拽出来的机会啊!那条插进了呼吸面罩里的软管被我的体重绷得紧紧的,我简直是演了一出现场上吊,脑袋都差点被拽离了身体!
可是血肉之躯总比软管的阀门结实多了,没撑过十秒钟,氧气阀门上的小卡子便断裂开来,我带着那半截软管悬空在绚丽的光芒中,笔直的栽了下去!
由细小的水花迸溅到了我的潜水镜片上,我发觉那些彩虹全都是倒影,石板门之下堆砌着大量的气泡,它们就像是小时候对着阳光吹出来的肥皂泡一样,莹莹发光一触就破,在我的身下一层一层的极速炸裂开来,用不断叠加的色彩淹没了我。
我们在龙洞的水面上所感受到的开水煮沸似的动静,应当就是这些气泡冲破了石板的束缚,争先恐后的涌了出去,而随着位置的降低,我也在朦胧间得以看到,所谓的龙洞“底部”,就是一块悬着的石板堵在珊瑚礁盘开出的洞口底下,并没有怎样复杂的机关设计,看来只是由那些肥皂泡在托举着巨大的石头门扉!
在海洋中失去了氧气罐,原本我将很快被淹死,可是尝试着呼吸一次,从断裂的软管中很顺利的就能吸进来可以保住我性命的氧气,看来白舒洋所说的深海之中存在的空气的地方,就在这儿!
这种掉下悬崖的感觉并不长久,就在我以为即将摔死在地上的时候,身子底下又突然一凉,眼前的多彩光芒全部融化开来,我重重的再度栽入了水里!
大量的水珠从软管里冲进面罩内,我马上就被呛的差点把肺给吐出来了!这个突发情况吓得我措手不及,很快整个密封的面罩内部就全是海水,我奋力想往上浮,身体一紧张又直往下沉!我在龙洞另一面的时候还把蛙鞋给摘了,现在没有了脚蹼我更是怎么挣扎都没有用了,气管中的一滴水珠呛的我把肺里的最后一口氧气咳了出来,我“咕嘟咕嘟”从面罩里喝下了好几口水,眼前一黑就要昏厥过去,却在这时感觉到有一双手拖住了我的腰部,它正举着我快速的往上再往上,直到彩虹的倒影再次映入眼帘,我沐浴在绚烂的光芒中浮出水面得救了!
“咳咳咳咳……咳咳……”
我累的一丁点儿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任由拯救我的那双手拉开了我脖子上的拉链,把灌满了海水的呼吸面罩从我脸上摘了下去——
“呼——呼——谢谢,再晚一秒钟我就死了,咳咳咳……”
“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听得一个十分冷峻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又缓和了一小会儿,才有力气回头去看它的主人:
“我……个头小,摘了氧气罐就能从空隙里滑出来……你你,你是……白舒洋?!”
我瞪大了眼睛,背后扶着我的那个人眼神也十分冷峻,她的头发灰白灰白,挽成了一个很大的发髻,看得出来如果全部放下来的话,那头发能拖出至少一米的长度来,她看着我的眼睛四周布着深深的褶皱纹路,她的年纪很大了,但是从身手能够看出她的身板还很硬朗。
能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这儿的一个老年妇女,她的潜水技术还一顶一的棒,唯一的可能就是白舒洋白大船长了。
白舒洋盯了我好半天,也不把我往别处拉,就那样扶着我的胳膊保持我悬在水面不沉下去,训话一样问道:“你不是南海的人,你是哪边的?”
“我是哪边?我是伍……哦我是小卷毛那边的!”
我搞不清楚现状,慌忙半截改了口,白舒洋听到“小卷毛”这个名字,眼睛眯了一下,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把我的两只胳膊都反扣在脑后,然后让我动弹不得的就倒拉着我游动起来,停在了一块疙疙瘩瘩的珊瑚岩边。
我惊讶的发现石板之下不仅有空气,还有“岸”?我像一捧稀泥一样摊在珊瑚岸上,完全感觉不到这里是南海的深处,而如同找到了一处小湖泊!
白舒洋拧着发髻里的水,我仰视着她的样子,很难相信面前的这个让我憧憬了很久的老船长就是鬼船相册上的那个新娘和年轻的母亲。岁月不饶人,照片上的她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主要是拍照的时候她还有个和美的家庭,只是隔着照片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我都觉得这个女人是全身上下洋溢着幸福的味道的,可刚才她和我的第一次会面,只让我觉得这是个十分严厉十分精练的老太婆。
“卷毛终于也决定来南海拿货了吗?”白舒洋的头发放下来一直披到大腿,她转过头来盯着我,然后从岸边的一个箱子里递给了我一条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