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闻言,一颗提到喉咙的心总算落地,好容易勉强恢复作为兄长的严肃表情,询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潘惟正怎么伤成这样?”
杨小狼摇头:“不清楚,只知道是他们宋国内部的恩怨。那个宋人男子似乎一直在追杀他,见有机可乘,便突然从潜伏的暗处出现。那人武功高强,心狠手辣,要把我一起灭口。潘惟正不是对手,就被砍成那样了,连我也被他打昏了,你摸摸这里还有个包。”
三郎果然出于关心去摸了摸杨小狼头上的包,同时迷惑不解:“他是宋国大将之子,怎么会有宋人与他结仇?后来你们怎么逃开的?”
“不知道啊,等我醒来的时候,潘惟正已经背着我来到家门附近了,接着就看到你们两个。”杨小狼心有余悸道。
“这么说是潘惟正救了你?”三郎满怀感激地朝房内看了一眼。
杨小狼哼道:“是他连累了我还差不多!要不是倒霉碰上他,我现在已经回家美-美的睡觉了。”
三郎忍不住捏住他的腮使劲拉:“不管怎么说,也是他救了你,怎么能如此不知感恩?”
“啊啊!”杨小狼疼得大叫,“我可是你弟弟,你就这么向着外人的!”
三郎只好将他放开,恨铁不成钢道:“别嚷嚷,惊动别人怎么办?我觉得潘惟正都比你像我弟弟!对了,你怎么跟他碰到一起的?”
“我是在城门旁边突然碰到他的,然后就走不了了!”杨小狼控诉道,“潘惟正逼我跟着他,带我偷偷进了郭无为家里,就是那个当朝宰相。”
“你们去了郭相公家!”三郎惊讶,“潘惟正为何要去那里?”
杨小狼这才想起这重大情报:“你知道么?郭无为已经被大宋收买了!潘惟正就是替宋军去送信的!大宋皇帝好像要封他什么节度使,郭无为收到信件别提多高兴了,我猜他已经打算跟宋军里应外合了。”
“真的?”三郎再次震惊无比,“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先告诉母亲知道!”
换杨小狼拦住他:“潘惟正呢?你去说,不就把他暴露了?”
三郎咬牙道:“此事事关存亡,只怕影响整个太原的百姓,难道还能徇私?”
“你不徇私,那你上次怎么遇到他的?你们怎么结交的?”
三郎皱眉道:“上次我无意间遇到他问路,还不知他真实身份,便给他指了路。他似乎脸色不好,有病的摸样,说是自己家在城外,急着回家。我只道他误入城中,所以帮他跟门卫通融,放他走了。”
杨小狼扯住他:“这样你还敢去说!如果朝廷知道我们这次又留他在家里,追究起来,不是个里通外国之罪?真会像五郎说的那样灭族的!”
三郎也有些发懵:“我们不知情……再说陛下总会分清楚的。”
杨小狼急得跳起来:“分清楚个鬼啊!你不知道那个新皇帝,他还没正式继位,已经把太后杀了,还有先帝的子侄都被抓起来不知所踪!你指望这个新皇帝可以分清是非?”
三郎惊得都要站不住了:“你从何得知的?”
“我在郭无为家里亲耳听到的!”杨小狼自己初听还不觉得,此时亲口复述,才感到说不出的悚然,“还有,我听说刚死的皇帝就是郭无为跟人合谋害死的,新立的这位又是他扶持的。他势力这么大,如果告发,他来个死不认账,又待怎样?说不定连皇帝都要换新的。”
三郎在接连升级的震惊中终于不支,不觉坐到走廊上,喃喃道:“可这事太大了……我们没有能力隐瞒,更承担不起后果。”
这时五郎端着药回来,听到了两人后面的谈话,静静站在门口好一会,叹道:“新君果然戾气很大……”
三郎看看四郎和五郎,为难道:“现在怎么办?父亲还领兵在外,这件事不能不让母亲知道。如果告诉母亲,她会同意放过潘惟正么?如果只说郭无为的事,空口无凭,我们又如何令人信服?”
五郎道:“不论如何,我们总不能恩将仇报。佛家讲慈悲为怀,我们与他只是分属两国,各为其主,并无对错之分。”
三郎冷静下来想了片刻:“先不说潘惟正,郭无为通敌的事,如果父亲不知,只怕覆国之难就在眼前。”
五郎便道:“那先不告诉母亲,找个机会给父亲送信?”
“找谁?你、我、四郎?”三郎摇头,“我和四郎还在闭门思过,父亲已经特别关照城门,不得放我们出去了,何况四郎从不认路。你太小,从没出过远门,也不行。”
“若蒙不弃,我去说一下怎么样?”屋内忽然传来潘惟正的声音,虽然明显中气不足,却依然甚为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