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在汉景帝问窦太后那句话的同时,王娡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要如何把刘彻推上太子之位?
至于是否被人诟病……那是上位者才会考虑的,像他们这种还被人踩在脚下,不爬上高位,很可能会尸骨无存的小人物,不需要考虑那么深层次的东西。
看着身边两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儿,再看看含羞带怯的大女儿,王娡的眼中闪过一丝烦躁。
并不是说王娡不喜自己的几个女儿,而是在她自身难保的情况下,她又如何能静下心来想别人?即使是自己的女儿……她现在想的最多的,除了汉景帝就是自己的儿子。
正想着刘彻,就见刘彻顺着弯弯曲曲的花间小径走了过来,身后大约三米处跟着他的小弟……咳咳,他的侍读韩嫣,再后面还有两个随侍的太监。
“彘儿,怎么这一头的大汗。”王娡拉过刘彻,用手巾给他擦汗,同时又喊人拿来在井水里镇过的酸梅汤给刘彻喝,又对韩嫣说:“韩侍读也用一碗酸梅汤再回去吧。”
韩嫣板着一张漂亮的小脸,对王娡深鞠一躬,说:“韩嫣谢过王美人。”说完接过宫女送来的酸梅汤喝了。
这皇子的侍读平常都住在宫里,一个月里只有两天能回家与家人相见,即使是韩嫣这样只有四五岁的幼童也是如此。今日正好是归家的日子,王娡让两个太监送韩嫣到宫门口,一定要见到韩嫣上了韩家的车子才行。
韩嫣肃穆着小脸向王娡道谢,又分别向刘彻和在场的三个公主告辞,这才领着两个太监走了。
王娡嘴角微微抽搐,看着韩嫣离开的背影,说:“这韩侍读小小年纪,怎么像个小老头似的,难得那么漂亮的一张小脸蛋,板得比你们那个夫子还严肃。”
刘彻一边往肚子里灌酸梅汤,一边瞥了一眼王娡,心里却对她的话不以为然。小弟守则第一条:小弟可以很帅,但不能比老大帅!鉴于韩嫣是他的第一小弟,他能容忍韩嫣长得比他好,但是绝对不能容忍韩嫣把自己勾搭成一个基佬!所以他一直努力的把韩嫣培养成一个严肃、认真的人,老老实实办事,别老想着爬床上位,做男宠是没有前途的!
还有,别看王娡现在一副温良恭俭让的样子,其实她的野心和狠毒一点不比当年的吕后差,只是人家吕后是跟着刘邦打天下出来的,基础比王娡要深厚得多而已。想想历史上韩嫣的结局,刘彻觉得韩嫣板着小脸也挺好,以后自己也多了一个能干的手下。
喝完酸梅汤,刘彻下去换衣服,免得潮湿的衣服让自己病了,在医药落后的古代,即使他是皇子,也必须对自己的身体小心在意,要知道,那苦巴巴的中药可是很难喝的,刘彻一点也没有自虐的怪癖。
刘彻下去后,王娡也让旁边的宫女和太监把几个女儿带走,自己折了枝海棠拿在手里,眯着眼睛似睡非睡,心里却在想刚才一个心腹太监过来的密报。
汉景帝之前去过栗姬的宫中,可是因为听到栗姬的高声怒骂,又转身离开了。
王娡从来没把栗姬那个愚蠢的女人放在眼里,在她看来,栗姬早就是明日黄花了,只是比较好运气的早早进了太子府,生下了汉景帝的长子,可是,让王娡担忧的也正是“长子”。
汉景帝登基已经三年了,虽然大臣们一直在劝他早日立下太子,可是汉景帝却一直以各种借口拖延。
王娡大概能明白汉景帝为什么不立太子,一是因为窦太后一直希望汉景帝能立梁孝王刘武为皇太弟,如果汉景帝立太子的话,很可能激怒窦太后。以窦太后之前不受汉文帝宠爱,又眼盲的情况,虽然威胁不了汉景帝的帝位,可是恶心一下他还是做得到的,汉景帝为了以防万一,只能暂时不立太子。
二却是因为栗姬。这几年汉景帝和栗姬的关系越来越恶化,尤其是他登基之后,栗姬不仅没有给予足够的尊重,甚至常常对汉景帝态度恶劣,争吵怒骂时常发生,连旁观的王娡都感到胆战心惊,如果不是栗姬生下了刘荣这个长子,怕是早就被汉景帝关进冷宫里去了。
可是,这“长子”二字,却是王娡绕不开的。
别看现在刘荣还不是太子,可是朝臣们已经开始陆续向他示好和靠拢,怕是将来廷议太子人选的时候,那些朝臣们也会说“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这种话。
王娡越想心里越是烦躁,当初明明母亲给她算命,说她有皇后之相,她甚至因此抛弃了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冒着风险进入太子府,又拼尽了心血才生下了刘彻这个儿子,难道就要输在“长子”这两个字上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