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骤然凝固起来,整个景仁宫里鸦雀无声,静得仿佛连庭前花落的声音都能被清楚地听见。雪雁和雪鸢也是有些惊着了,她们二人面面相觑,脸上皆是一片苍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看着日头都快西沉了,院子里才终于传来了婼宸有些虚弱的声音:“她说的都是真的,是吗?”她像是在问谁,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到底还是雪雁沉稳些,连忙蹲下身子,握着婼宸的手安慰道:“自然不是!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诚妃向来与您不和,又嫉妒皇上宠爱您。刚才那些话,无非是她虚张声势罢了。”
“对对对,雪雁说的是!”雪鸢也回过神来,连连道:“那些人说的话,根本就不值得您费心。您看,咱们在院子里也坐了好久了,不如回屋去吧。之前奴婢让小厨房做了您爱吃的点心,一会儿就让他们给您送来,保准您喜欢。”
“我不吃。”婼宸冷着一张脸,眼神却空落落的,完全失去了焦点。“我要见莹嫔,让小灵子去承乾宫把莹嫔找来。”
雪雁为难道:“可眼下皇上还没有撤了禁足令,奴婢们也……”
“你们不去我自个儿去。”婼宸说着就站了起来,“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再坏也无非就是褫夺封号,削了位份,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娘娘!”雪雁赶忙将她拦住,心里也不好受。“这会儿子您可不能自乱阵脚,诚妃说的那些,虽然有理有据的,但也未必就是真的。可如果此时您贸贸然走出了景仁宫,倒真是置皇上的口谕于不顾了。”
她做了什么,他真的会在乎吗?婼宸停住了脚步,心里头蓦然发起酸来,眼睛里迅速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当然不愿意相信诚妃说的那些话,可是她却不得不承认,诚妃那番话说得过于真实,每一句每一个字都让她无从反驳。
从前在王府里,颙琰是很宠她,每每进宫请安,也总是带着她和孝淑皇后一起。但颙琰登基之后,却真的对她冷淡了些许,虽然后宫查档,颙琰召她侍寝仍是最多,可二人之间的那种感觉,那点儿微妙的变化,她却不是不知道。
从前,她只是以为颙琰刚刚登基,事务繁忙才会有点儿冷待她,但今日听了诚妃一席话,却叫她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可从前那些若真的只是虚情假意,那自她嫁入王府至今的七年,究竟又算是什么呢?
婼宸心里没有答案,她只觉得茫然,又觉得心口仿佛被一块巨石压住似的,让她连喘息都觉得困难。
“娘娘……”雪雁踟蹰着还是上前扶了她一把,柔声道:“咱们回屋吧,虽是初夏,可总在风里站着也容易受凉。”
婼宸置若罔闻,过了好一阵儿才恍惚道:“受不受凉有什么要紧?如今怕是我病了,也没有人会在意。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呆会儿。”
“可是……”
“都下去!”婼宸不耐烦地蹙了蹙眉,回头冷盯了雪雁一眼,竟是少有的凌厉之色。
雪雁心头一跳,不敢再多言,先是挥手撤走了其他宫人,才拽了拽雪鸢的袖子,与她一起退了出去。她自小就伺候婼宸身边,印象中,婼宸一直是好脾气的,甚少有今日这样不耐烦的模样。看来诚妃说的话,确实让她上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