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年纪很轻,青衣小帽,家丁打扮,眉眼笑容可掬,口齿便给,言语客气,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推辞的感觉。
“你家小主人?是谁?”
……
“是我。”
花忆蝶含笑站起,先招呼手足无措的她坐下,吩咐侍立旁边的竹儿倒茶,并让兰儿安排茶博士再上几碟豆干、瓜条等小吃,然后才不慌不忙地问道:
“姐姐贵姓?”
“只恐贱名污了良人的耳朵,奴婢徐晚晴。”
也不知怎地,见了这个娇小玲珑的官家小姐,竟有如红牌初次接客般的紧张。
“徐晚晴。嗯,姐姐的名字真是好听。我叫花忆蝶,你只管叫我忆蝶便是。”
“奴婢怎敢?花小姐千万莫要这样,奴婢实在生受不起。”
两人寒喧了一会。
至于昨晚快活楼中的表演,心照不宣地都是只字未提。
开玩笑,官家小姐帮歌乐伎挣银子,一个降身份,一个不专业。
说出去彼此脸上都不光彩。
至于夜宴中的人有没有嚼舌头的,只能看小承王对花忆蝶的重视程度,以及他对那帮男女的控制能力了吧。
越来越没啥话题可以聊下去,花忆蝶决定单刀直入:
“敢问姐姐,那青楼中的青牌和红牌,两个团队,平日里却是如何运营?”
“小姐,奴婢没听清,可否请再说一遍?”
团队、运营,徐晚晴听得似懂非懂。
“咳,就是青牌的一群人,和红牌的一群人,平常各自如何做生意?”
徐晚晴擦汗,这小姐真是天真直白,搞得自己这个老江湖都脸红。心里也不禁暗自奇怪,难道面前这位天仙般的人儿,居然对这个行业有兴趣?!
“回小姐,依依楼分为前后两座,分唤作青衣楼和彩衣楼,青衣楼挂青牌,以歌舞曲乐为营生;彩衣楼挂红牌,以,以那个为生……”
徐晚晴实在不好说出口,偷觑花忆蝶,心中害怕已极,只想求面前这位小白千万别再问下去了,不然传到外面,被当作教唆千金小姐学坏的淫媒,必是罗指刺青的重刑。
“青衣楼的生意,可是不大好吧?想来在贵店中的地位,也在彩衣楼之下咯?”
“是,是是。”徐晚晴不住地以帕拭额。
天气好热。
“徐姐姐可否想过转行?”
手帕在额间停住,心中掠过一丝阴郁。
“回小姐,有些事情,青衣楼的女儿们却是终不愿去做的。”
徐晚晴淡淡道来,虽是语气轻柔,却坚定不移。
花忆蝶点点头,赞许道:
“好,忆蝶果然没有看错,徐姐姐是个好人。你的歌者与乐师,应当庆幸有你这位妈妈在,才能免致彻底落入火坑。”
竹儿虽入青衣楼时间不长,但徐晚晴对自己也曾多有照拂,此时虽侍立小主人身旁不便说话,也向这位昔日的前辈加领导投去尊敬的目光。
每个青衣楼中的女子都知道,徐妈妈会回护她们,像母鸡用双翅保护自己的小鸡,不被天空中危险的猛禽叼走。
若非当初某些原因,加上自己实在习不了筝法,竹儿也会是那不大但温暖的羽翼下的,一只卑微却安全的小鸡。
“小姐说哪里话来,奴婢只是为依依楼尽些本份。”
“诚然如此,但仍善莫大焉。不过,今天我所指的,并非是要你们去做那些违背意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