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传入花府深深,里面隐有一阵骚动起,从大门外向内看去,点点灯火次第亮起。有人向内院方向匆匆奔去,有人开始向门口赶来。
这时,沿着来路有几个黑影狂奔而至,在他们面前停下,原来是桥头见到的那几个扑火的亲随。他们其中定有专门寻迹探踪的高手,显然是在摆脱花府家将的纠缠后,一路追赶马车而来,个个跑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但见自家公子被家丁们厮扯,为首的顿时大怒:
“尔等好大胆子!长生夜放灯,难道还作这抢亲逼婚的事不成?!还不快放了我家公子,不然要尔等好看!”
花忆蝶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抢亲?
怎么摇身一变成花痴加结婚狂了?
再看那公子,神色更加笃定,非但没有半点紧张害怕,反倒是笑得像开了一朵花。
花府的家丁纷纷出来,多有提着哨棒短棍,显是护院武师。远处又有一群气急败坏的太寒山家将赶来,见小姐无恙纷纷大喜,见旧敌则奋起余勇,怒目相向,誓要与对方再战三百回合。
场面一时混乱不堪,双方相对喧骂,一边要放人,一边要问罪,个个精力过剩,挽袖攥拳,大有一触即发之势。
花忆蝶给人骂成花痴,正在气恼,看看那家伙,事不关己一般,正幸灾乐祸地一个劲乐。
仿佛是在嘲笑自己。
恩将仇报哇,没看见老娘从里湿到外么?感觉真是救错了人!叔可忍,婶不可忍!
再笑,我就当回女恶霸又如何?
打爆你的全部手下,把你捉去送到徐晚晴那里当相公!
花忆蝶正想得凶险时,自己的老爸终于出来了,衣装大异往日的威严:褚色布巾裹头,身上披着件袍子,脚上趿着双布履,显然是刚从床上被人喊起来的。
只听他沉声喝道:
“都给我住手!”
果然气势不一样,一句话就把所有人镇住了。那几个随从脸上都变了颜色。
花巍秒杀全场后,觑了一眼成了落汤鸡的女儿,向身后跟着的年老家丁下令道:
“花富申,你招梅儿过来,先带小姐回内院更衣梳洗。”
“是。”
“兰儿暂留外院,我有话要问你。”
“是老爷。”
“这位公子,我仍焕州牧花巍,想必此间需有些误会。可否带上你的亲随,大家一同进府相谈几句?”
说来客气,口气却是容不置喙。
那家伙脸上写了一个问号。
他招手唤过随从的首领,与他咬了一番耳朵。想了想,立即如变脸一般,浮现出好脾气的迷人微笑,微微颌首答道:
“原来是州牧大人。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有劳花焕州前面带路。”
这话说的本来很是欠抽,花巍听了却一楞,凝神上下打量他一番,目光惊异起来,语气中更带几分郑重:
“请。”
众人鱼贯而入,花巍竟一见如故般,主动屈尊降迂,与他并肩而行,轻声交谈着什么。花忆蝶虽想厚着脸皮听听他们待会聊的话题,但湿衣沾身格外难受,在夜风中一吹,竟是有些发抖,便任由梅儿过来,和兰儿一同扶着自己走在花巍和那人的身后。
又一阵风起,她听见前面传来牙齿相击的声音。
原来他也冷得受不了。
花忆蝶有点好笑,转念一想:
“爹,不如给这位公子先换身干衣服吧。”
那人转头,眼神中有一丝温暖:
“多谢。”
这是发自内心的真诚。
却换来花忆蝶一记白眼球:
“哼!”
花巍带来人到花厅,命人备热水毛巾,再取自己的一身干净衣裳,为客人更换不提。
花忆蝶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在赌气,呆立在花厅外一会儿,嘱咐门外候着的兰儿几句后,便和梅儿回内院赶紧打热水洗澡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