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庆冠说罢,淫笑着一步步上前,宋月儿一步步后退。
韩光挣扎着想阻止,却只能无力地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
“住——手……”
眼看宋月儿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围观人群中有少数人面露不忍之色,终于有人开口:
“喂兄台,君子好逑乃人之常理,但似这般用强逼迫的手段,岂非大杀风景?”
“正是,劝老兄要对美人温存些,你情我愿的方才有趣,哈哈!”
里面也有识得宋月儿的女子,也壮着胆子说话:
“那女子是宋武医的女儿,专治外伤正骨,针石推拿,医术颇高明,上月还为我娘治腰痛来着。……她是个好人,莫如你们,放了她吧……”
最后一句声音微如蚊蚋,几不可闻。
便是围观的其他人听见了,也作充耳不闻状。
医生仍是贱业,除了灿京里专为皇家贵胄看病的太医院由专人担当,各州郡都以雍遗充斥其职,平素呼来喝去乃是常有的事情。
所以,对一个雍族的医娘,男人们也至多只是怜惜其美色可爱可怜,好花当折直需折,所看不惯的,只是眼前这个猥琐的贵族吃相太过难看,至于那个医娘是否曾经救死扶伤,是否曾经为自己悉心诊治,亦无人放在心上。
既持杏业,做事是她的本份,遇到什么,是她的命。
但即使是这样,云家的主子依然听得老大不爽:
“谁在坏小爷的好事?!”
云家的长随们更是仗势欺人。丢下已无反抗之力的韩光,个个回过头来向人群怒喝:
“适才谁在说话?!有种站出来!”
“敢指摘我鹤荡山!你一个两个,在我家少主面前如此大不敬,莫非活腻了不成?!”
前来参加云歌诗会的男女才子们。多是低等贵族,寻常士子,听到对方乃是圣山六峦的出身,都骇然噤声,缩起头来不敢再言。其间或有一两个也是六大世家血裔的,却都属于庶出支系之流,听到鹤荡山的名字,眉毛方才扬起,想回几声冷笑,又听对方是云家少主。再想想自己身份。于是也只能默默低下头去。
云庆冠见全场雌伏。长笑一声,伸手向宋月儿搂去。
正在这时,从林中阴影处。疾射出两粒小石子,方向正是云庆冠的面门。
人群哗然。
云庆冠大骇,武功稀松平常的他匆忙中一个后仰,避开来袭,却因酒色淘空了身子,马步着实虚得紧,眼前一黑,直挺挺倒在地上。
“什么人?!”
云实慌忙去扶少爷,另两名家奴狂奔向林中,要把那个刺客揪出来。
“好个鹤荡山少主。身手果然了得!嘻!”
人群中有人讥笑,却被身旁人捂住了嘴。
这回又是谁看不起自己?云庆冠来不及再问,只是捂着撞得生痛的后脑勺,连滚带爬,退出一丈远,半蹲半伏,警惕地望着林中动静。
像只了一只癞蛤蟆。
不过此时这只癞蛤蟆,正因过度紧张,将一只手塞在了自己的嘴里。
云实挡在主人身前,双拳分护面门和前胸,目光森冷,注视林中。
又是一粒石子射出,更快更急,只不过,这次是从云庆冠的背后袭来的,也就是在围观的人群中。
这回云庆冠再不及避让,随着一声惨叫,石子无巧不巧,阴险地嵌在了他的臀间深深处。
“啊!”
云庆冠夸张地张大了口收不拢来,一手捂臀一手捂脸,两行痛泪流出。
下颌,好像又掉下来了……
云实迅速回头,目光牢牢锁住一个正在快速飞退的身影,他舌绽春雷,大吼一声:
“休走!”
说罢一个飞旋,身形拔高三尺,脚尖在一株树干上一点,如箭射向那个身影。
“你们保护少主!”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的?!
望着云实从自己头上掠过,再看他追踪的方向,人群中不少人这才反应过来,于是再次大哗。
便有几个身负家传武道,有些身手的人,虽在第一次石子射出后,便感应到人群中多出一个人,但辨明杀气所向后,却持定身形不动,依然沉默不语,只在心中冷笑:
呵呵,鹤荡山少主!敢在我面前狂妄,今日且看你出糗罢!
至于六峦当同气连枝什么的家训,早忘到九霄云外去了也。
正在大乱间,诗会内场走出那个腆着大肚子的彭少司库,疑惑地问:
“出了什么事?一百八十七号何在?一百八十七号韩光?韩光!”
……
溜之大吉。
趁着再无人关注,小腹疼痛缓解的韩光跑过来,拉起宋月儿的手:
“快走!”
第一次被陌生男子相牵,宋月儿还没决定是否要挣扎,就不由自主地随着韩光,向九音河边奔去。
他的手不大,但很温暖。
远处仿佛有人在喊:
“韩光何在?!……”
他叫韩光么……
心的上空,仿佛还笼罩着那纸退婚书的阴霾,但依然有一丝强烈的阳光透过纸背,耀亮一片暗野。
……
“什么?人不在了?!”
花忆蝶不淡定了:
这个穿越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