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竹其身已死,乌衣族族人不至于连她的尸首都不放过。
“陆大人,我族惯来行土葬,族长拿走阮竹姑娘的尸体,又能有何用处?”梁束疑惑地说道。
陆息彻凝眉沉思,摸了摸下巴:“那是你未曾接触你族内秘辛,他们不会告诉你实情。”
梁束顿时露出郁闷的表情。
“我看也是。”
卫鱼觉得陆息彻的猜测有一定道理,但是,光凭草草建坟茔一事,便推断出乌衣族族人会来挖掘尸体,未免太过牵强。
“我听说,你们族人下葬之前,还会超度一番?阮竹姑娘下葬当天,没有被超度罢。”陆息彻道,他手上掌握充足的情报,古青寨人的小动作,哪里能逃出他的眼睛。
梁束点点头,答道:“是啊,可是寨主说,阮竹死前不清白……”
“不清白,连超度都不做了?莫非你们想她下地狱不成?”乌衣族族规很明确,除非大奸大恶的族人,其他族人死后都有不同等级的祭奠活动,以超度族人的亡魂,以早日入轮回。阮竹虽死,却没犯错,如何不能被超度?
梁束红着脸,摆摆手道:“寨主很是同情阮竹妹子,断没有诅咒她下地狱的意思。”
卫鱼转了转眼睛,原来陆息彻早已打听清楚,难怪这般胸有成竹,她转头向还在继续挣扎的梁束道:“陆大人的意思是,你们寨主恐怕早已猜到族中会派人带走阮竹的尸首,便没有率先让祭司超度她。有可能是……圣女和普通人身份不同所致。”
“夫人一点便透,应是如此了。”陆息彻笑了笑。
梁束顿时恍然,点了点头。
“可是,如今古青寨已经脱离乌衣族族长管辖,他们是否会拿此事再继续做文章?”卫鱼忍不住道,阮竹的身份不比普通圣女,连白百户都利用她来对付卫新,乌衣族族人未必不会再利用一次。
“阮竹其人已死,没有再利用的价值。”陆息彻沉吟片刻,“他们会过来带走阮竹的尸首,有可能只是顺路。依我推测,乌衣族下一步的计划,应该是遴选下一位圣女。”
卫鱼暗赞一声,抬头答道:“我们应当加强对古青寨暗中的保护和监视,通过监视夺取回尸首的乌衣族族人,拔出萝卜带出泥,在他们选择圣女之前,掐断他们的计划,将主动权重新收回至我们的手里。”
梁束一拍大腿,吆喝起来:“夫人说得有道理!我族强令每一分部挑选出圣女,若圣女意外死亡,则会在该部再挑选出一位,等到圣女成年之后,再去族中复命。”
陆息彻斜了他一眼:“如今看来,重要的是,圣女要去族中复什么命?”
阮竹还差半年便十五岁了,陆息彻心道可惜,若她还活在世上,说不定能通过她套出不少乌衣族的秘辛来。
“我不知道,此事恐怕要问叔父……”梁束摇摇头,一脸的迷茫。
陆息彻侧过头,将声音放温和,诱哄道:“你再去寻族中的老人探察,若此次提前布置妥当,便能保你们山寨平安,总比你堂哥弄那些花架子要好。”
自从前几日收到族里的恐吓后,梁柱整个人和疯狗一般,成天流窜于乌川县各大武器铺,说要和族长一决死战。对于此,陆息彻嗤之以鼻,先不说乌衣族本部在邻国,族长是否会来古青寨亲自干预,从乌衣族大祭司会下蛊毒一事便知,乌衣族族内高层必定是高手如云,根本不屑于与梁柱那等莽夫动手。
更何况,乌衣族高层要通过守关将领要地过境,使者的身边带不了几个人,梁柱将寨子的围墙修得再高,也无法抵挡他们暗中潜入。
没想到陆息彻的计划如此详尽,梁束被感动得眼泪花花:“陆大人,你为我们筹银子建义学,如今又帮我们抵抗族长,不辞辛劳,勤勤恳恳,你的大恩大德,梁束铭记于心!”
卫鱼在旁直摇头,梁束太天真好哄,陆息彻的确颇为过分,他驱使梁束打探消息,居然连义学的学费都不肯免去,他还真是抠门得很。
陆息彻笑着挥挥手:“那你还不赶紧回去?早一日打探到消息,你们古青寨便能多保一刻安全。”
“好,我马上回去打听。”梁束将地上的东西收拾妥当后,转身便走。
“夫人,大人,奴婢来晚了,你们渴了不曾?碧珠姐姐刚刚从溪里打来了水……”碧叶提着一只皮水袋从小路走了上来,恰好与梁束打了个照面。
见得这等美人,梁束顿时一愣,手中的竹篮也摔在地上,里头的东西乒乒乓乓掉了一地。
碧叶小脸一红,将皮水袋死死地抱在怀里,加快脚步往前走,想要躲开他。
“登徒子!”谁想到他还继续大喇喇对着自己看,碧叶顿时有些气恼,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梁束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心道小姑娘生气的样子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