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三月光阴如梭而逝,深秋已过寒冬将至,除了天气的寒冷令人身心寒颤之外,圣域之中还发生了一件犹如雪上加霜般的惊天祸事。
那就是北方战乱四起,圣域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众所周知,由炎烈亲率的二十万的圣域大军在以北郡为中心,辐散至方圆五百里的范围内,与蓝世勋的二十五万大军已经鏖战了足足四个多月,双方人马在北郡一带大大小小的战事爆发了上百场不止。但其中规模最大的是三场直接参战人数均超过二十万的正面厮杀,这三场正面对垒也自然而然地决定了双方大战最终的成败。
虽然圣域之中早就已经有人提前预估了双方在兵马实力上或许略有差距,但炎烈所率领的毕竟是打着圣域领皇旗号的王师,所过之处无不能得到百姓的拥护支持,起码在行军粮草上不会稀缺,而且又是在圣域的地盘作战,按理来说应该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即便与蓝世勋的叛军有五万人马的差距,但通过这些条件多少也可以弥补一些。其实不止是圣域百姓这么想,就连圣北王炎烈自己都对此深信不疑,因此他才敢亲率王师北上迎战蓝世勋,一心想要与蓝世勋在北郡一带一决生死,从而能一战成名,彻底奠定自己的不世功名。
然而事实却并非炎烈想的这般美好,炎烈虽然信心十足,但他手中枉有精兵二十万,但却没能找到一名真正的良将,炎烈自身又是一个目中无人,傲慢到简直不可一世的王公贵族,即便身边有些懂得用兵的谋士给他提些意见,炎烈也根本就置若罔闻,始终坚持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其实身为军中统帅的炎烈做事一意孤行并不是最可怕的,而最怕的是自以为是的炎烈他根本就不懂用兵,甚至根本就不懂得掌兵,为将者所应该具备的智、仁、信、勇、严,炎烈竟是没有一个能达到。
非但如此,而且军营之中上下所有统领将军全都被换成了炎烈自己的族亲心腹,这些权贵世子别的本事没有,搬弄是非铲除异己的本事却是高明的很,一时之间弄得军中人心惶惶,营中上下人人自危,哪里还有人能认真操练?军营之中的风气搞得就像是王府之内一般,将士们分崩离析,大小统领之间更是勾心斗角,再加上一个不通天文、不识地理、不知奇门、不晓阴阳、不观阵图、不掌兵势的大将军炎烈,其结果自然是兵不勇,将不良,心不齐,谋不智!
虽然炎烈身为圣北王已然数十载,但却连刀枪都没有真正握过几次,更别提率领二十万大军作战了。他嘴上说说倒还可以,可一旦数十万人马真正血战起来,炎烈的心里早就发虚了。而那些被他调换上来的将军们,平日里都是吃喝玩乐的主,有几个真正见过这等阵势?一个个的都是被兵勇们给搀扶上马的,而一骑上战马两腿就不住的发软,策马于两军阵前更是被对面数十万人的阵势,给直接吓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有时候被对方那些凶神恶煞的大将一声暴喝,这些权贵世子们甚至会被吓得尿裤子,接着脸色一白,两眼一翻便直接从马上栽倒下来,战事还未起但将军们却已经被直接给吓晕了,这对于士气的打击绝不是一星半点。
在震天彻底的厮杀声和哀嚎声中,没了将军统领的指挥,那二十万大军就是一盘散沙,丢盔弃甲的四处逃窜,只有任对方宰割的份,而炎烈见状更是吓得连连后退,根本就不敢带头冲锋陷阵,所谓兵败如山倒,用来形容炎烈的军队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反观蓝世勋的麾下却是兵精粮足越战越勇,按照褚凌天的话来说,一开始或许他们与炎烈大军还算是两军交战,可到了后面几个月那完全就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蓝世勋后期甚至会经常安排一些军中的二三流的武将率军迎战炎烈,因为在蓝世勋看来,炎烈大军就是一个最好的演练兵勇的机会。这也足以看出在蓝世勋的心里,对于炎烈是何等的不屑。
在炎烈与蓝世勋的三场正面厮杀之中,炎烈的二十万大军毫无意外的最终全是以惨败而收尾。第一场就被褚凌天亲率大军给连杀带俘了五六万兵马。两个月后又碰上兽族的黑甲军,被卫离在第二场大规模厮杀中给直接剿杀了四五万人。最后一场大决战炎烈直接对上了蓝世勋,在经历了整整三天两夜的厮杀之后,炎烈大军所剩下的八九万残兵败勇也被蓝世勋给收割殆尽。
三场大战下来,仓皇而退的炎烈手中所剩下的亲兵已经不足千人,二十万大军被蓝世勋杀的杀俘的俘。而反观蓝世勋的大军在经历了三场战事之后,他的大军死伤加起来也不过五万人,非但如此他最后还成功的劝降了近十万俘虏,这样算下来蓝世勋的兵马在经历了一场血战之后,二十五万大军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还因为降服俘虏的缘故而扩充到了近三十万,这样的结局也是所有人万万没有预料到的。
最后炎烈和他的几百亲兵被蓝世勋给猫戏老鼠一般地围困在了北郡的圣北王府之内,在试着突围了几次之后,炎烈身边所剩兵勇已经不过十几人,而且还是个个带伤。最终自知已经无力回天的炎烈,竟是亲自动手斩杀了府内的男女老幼,待他将自己的家眷老小全部斩杀之后,便带着剩余的十几个亲信提剑走出府门,望着府门外成千上万的敌军,炎烈第一次没有胆怯,不可置否他这次真真正正地做了一回顶天立地的男人,在蓝世勋等人鄙夷的目光之下,炎烈自认无颜面对领皇炎崇,无颜面对皇族的列祖列宗,最终拔剑自刎,以死以谢天下!
而就在这一天,北郡一带初雪飘零,炎烈的尸首就这样倒在了一片圣洁的大雪之中,任由殷红的鲜血染红了白雪,渲染出圣域之中最为妖艳绚烂的一片光景!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金陵皇城,寒冬的季节使得整座金陵城都已经陷入一片冰雪之中,殿外白雪皑皑,而殿内则是四处都放着炽热的铜炉,将偌大的金殿衬托的暖烘烘的。
清晨,身披貂绒大氅的领皇炎崇终于扶病上朝了,他脸色苍白地坐在宝座之上,虽然殿中被铜炉烘烤的十分暖和,他自身也穿戴了许多厚实的氅袍,可坐在那里的炎崇看上去依旧显得有些瑟瑟发抖,身子着实有些虚弱。他目光颤抖地一字一句地听取了探子的回报,而当他得知炎烈已经在北郡以死谢罪之时,两行热泪也情不自禁地顺着他那双略显浑浊的老眼滚落而出。
此时此刻,炎崇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既有对炎烈自以为是的鄙夷,也有对兄弟之死的悲痛,当然更多是因为炎烈白白断送了自己的二十万圣域大军而心如死灰。
探子将北郡战事回报完之后,金殿之内便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之中,圣西王炎政、圣南王炎浩以及众多位圣域大臣一言不发地站在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领皇炎崇的身上,谁也不敢轻易开口。再看炎崇,双眼无神而略显空洞地呆呆地望着地面,任由两行热泪染湿了自己大氅的毛领也丝毫没有半点察觉。
炎政见状眼中不由地闪过一抹异样的精光,而后他先是冲着跪在殿中的探子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继而便迈步向前,冲着炎崇拱手说道:“陛下,圣北王之所以会遭此残败,也是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事情,还望陛下千万保重身体,不要……”
“不必多说了!”不等炎政的话说完,炎崇便缓缓地摇了摇头,口中淡淡地说道,“前几个月本皇卧病在床,朝中大权交由你们三位圣王之手,炎烈身为你们的兄长自然是大权独揽,他想做的事情,除了本皇之外任谁也拦不住,是本皇错了,本皇千错万错就错在不该在这个时候生病……”
“陛下!”炎崇此话一出,满朝大臣纷纷跪倒在地,一个个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悲痛之色。
“陛下切不可自责,此事归根到底还是因为那蓝世勋诡计多端,所以炎烈才惜败于他!”炎浩见状赶忙开口安慰道。
听到炎浩的话,炎崇不禁微微抬了抬眼皮,继而似笑非笑地说道:“蓝世勋诡计多端?试问这满堂文武又有几人能与之比肩呢?蓝世勋是本皇一手提拔的能臣,文武双全之不世之才,他若背叛本皇就自然做好了十足的打算,你们……”炎崇的话说到这里不禁苦笑一番,而后遥指着殿中众人的手指便缓缓地指向了自己,“甚至包括本皇在内,又有谁能是他的对手?论心机、论谋略、论城府、论掌兵,蓝世勋都比我们这些人强太多了!他若是皇,我若为臣,那我一辈子也没有反他的机会!”
“嘶!”炎崇对蓝世勋如此高的评价令殿中群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要知道如今蓝世勋可不是臣子,而是叛贼,领皇能对于一个叛贼给予如此高的肯定,足见在炎崇的心里对于蓝世勋是何等的忌惮。
“陛下,蓝世勋大军击败炎烈之后便一路南下,如今已经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席卷了近半个圣域,陛下若是再不做出决断,只怕用不了多久蓝世勋的大军就会杀入……杀入金陵城了……”一名年过八旬的老臣颤颤巍巍地跪倒在炎崇面前,老泪纵横地苦苦哀求道。
“你所言本皇又岂会不知?”炎崇面色苍白地苦笑一声,“只不过你们告诉本皇,如今本皇麾下还剩下多少兵马?”
“这……”炎崇此话一出,金殿之中再度传来一阵焦虑地叹息声。
“回禀陛下,如今所剩的金陵守军不过数千人而已……”炎政直言不讳地说道,“大军之前都已经被炎烈带走,如今我们手中已经再无兵马可用……”
“那可如何是好啊?”炎浩骤然脸色一变,急忙张口问向炎政,他深知自己这个三哥遇事处乱不惊,总能在危急时刻出些奇谋,因此相比起重病垂危的炎崇,如今的炎浩更相信炎政,“据说蓝世勋大军已经近三十万,我们只有区区几千人,这要是打起来我们岂不是在以卵击石吗?”
“不错!”炎政神色凝重地点头道,“若是正面交锋那就是在以卵击石,今日在殿中的所有臣工都将必死无疑!”
“这……”炎政所言绝不是危言耸听,一时间也引起了朝臣的极度恐慌。
“我早就听说蓝世勋的军中有一支来自兽族的黑甲军,而这支黑甲军所过之处一向是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如今圣域北方的百姓已经吃尽了苦头!”一名朝臣战战兢兢地说道,“而蓝世勋好像答应过兽族,对黑甲军的所作所为概不过问,任由他们在圣域之中霸道横行。金陵城乃是圣域最为繁华之地,若是让黑甲军杀入金陵城,那后果老臣简直不敢想象……”说这话,他竟是连同周围的几个老臣一同掩面痛哭起来,表现的就好像马上就要死了似的。
“陛下!我们和叛贼拼了!”当然,也有一些宁死不屈的大臣态度也同样坚决,“大不了一死,总比憋屈着活着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