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袁老头还是很经得起考验的,他懂得还真多,只是人有专精,他不可能样样都精通。林如海便开始给儿子请各种各样的先生,学习那些在袁老头眼里纯属于浪费时间的杂技。可是贾敏时间安排得很好,每日上午随着袁老头上课,中午休息过后,便是琴、棋、书、画,骑射,再加一两样林睿最近感兴趣的事。然后林睿是真聪明,功课一点没落下,让袁老先生一点问题都挑不出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林睿的学业多种多样,京城里的萧琛为了基友同步,也按着林睿的步骤来,可把他爹折磨坏了。到让启祥帝大感有趣,十分支持他孙子折腾他爹。
一场春雪过后,越显得寒梅之香清逸幽雅,别具神韵。
林府也园内的香雪轩内,摆着十来张各式的桌子,其是上各式精致小菜,一把小小的梅huā攒心壶,两个小小的酒杯,正对着几十株梅huā的窗子已经全部被推开,梅huā的清香弥漫在鼻尖,沁人心脾。
“哟,好俊的huā儿。”说话的是一个身着大红皮袄的中年贵妇,梳着时下最流行的牡丹髻。满头珠翠,摸着梅huā的手上。带着几个嵌着宝石的金戒指,微微一动,腕上金镯叮噹作响。女子笑着转身,坐在了左侧上首,对贾敏道:“到底是国公府出来的千金。就是雅致,连你们府上的huā也比别人家的俊些。”
贾敏正笑着让各家夫人入坐,闻言笑道:“可别这么夸我,这原是我儿子折的。”
立时就有人凑趣:“哟,探huā郎的公子,就是不一样。”
右侧最末处的女人笑道:“可不,将来一定也是个风流探huā。”这女人一说话,屋里静了一些。也没有接言,到是贾敏道:“别太夸他了,将来只要能中个进士,我就心满意足了。”
刚刚说话的这个女子是镇守江苏总兵的侧室王氏,因正室在家中伺候公婆,带了侧室来上任,其就是在官府立了文书的妾。贾敏今天请的人,皆是正室。想着总兵的正室没在,她就没下贴子。谁能想到,她还不请自来。一进门就道歉,让贾敏隔应之余,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接待她,还多得多添一张桌子。说起来,这些正室无论在家里受不受宠,出来交际时。也必然是与其余正房太太坐在一起,少有跟侧室打交道的。你私下里巴结上峰的小老婆是私底下的事儿,若是在公开的酒宴上,那就丢大人了。
人既来了,贾敏也不能赶回去,不过安排坐位时,她想都没想,直接把人安到最末的一位,而且桌上就她一个,对面还没人。
刚刚最先跟贾敏说话的是江苏巡抚的夫人杨氏,后来开口凑趣的是江苏布政使、江苏学政的老婆,说起来都江苏一地比较大的官儿。其余的什么知府、知县的夫人,都含笑听着,并不插言。结果,这位总兵的小老婆王氏,自以为自家男人官跟人家巡抚什么的差不多,就跟着插嘴。她心里也有怨气,凭什么把我放在最后啊,丈夫官儿比他们这些人都大,手里还有兵权,为毛看不起我!
贾敏圆了第一次场,就给站在王氏身后的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丫头会意的上前,斟酒、挟菜分外殷勤。贾敏跟杨氏先聊了起来,又时不时的跟在坐的人说话,现场气氛极好。
突然,王氏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大约是有了几分醉意,声音透着几分尖锐:“听我们家老爷说,林大人这次来赴任,很是匆忙,并未带许多人一起过来。”
贾敏淡淡一笑,微微颔首“不错,圣人旨意下得快,我们也只是大略收拾了一下就起程了,确实有好些人都留在了都中。”
“唉,咱们少些人伺候也就罢了,可万万不能委屈了爷们。您说是吧?”王氏脸上泛起酒晕,单臂放在桌上,支撑着身子,脸上带笑,却让人看得不怎么舒服“我们家老爷有个远房侄女,今年才十六岁,生得huā容月貌,又识文断字的,性子也温柔。我想保个媒,许给林大人做个二房”
贾敏道:“我竟不知道,徐总兵的妾侍如今也兼职官媒了?”
一句话说得王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在坐的夫人们悄悄掩唇,贾敏看她一眼“别是醉了吧?”
伺候的那个丫头上前屈膝笑道:“这位姨奶奶酒量极好,这一壶玉泉酒都喝了。”
“我说呢,原来是醉了。”贾敏浅浅笑道“既是醉了,也不好留您了。”说着,扬声吩咐:“去看看跟着王姨娘来的人在没,叫来伺候姨娘回去。”
王氏被臊得满脸通红,恨不能地上有个裂缝直接钻进去。等自己的丫头一来,立刻扶丫头的走,急急往外走,心里却是把贾敏恨上了,想着自己回去一定要跟老爷说,非把自己那个远房侄女给林大人做妾不可。
等到王氏走了,江苏学政的夫人李氏不无担忧的说:“听说这位王姨娘很得徐大人的喜欢,如今生了二子一女,皆在任上。长子颇为聪慧,很得松麓书院山长的喜爱。”
贾敏笑着对她颔首,表示自己记下了。
李夫人一见贾敏的表现,知道自己刚才的情没白表,也回一笑。
走了个讨人厌的,余下酒宴很是尽兴。贾敏不大好意思的说:“我们才来,也没备女乐。只能胡乱请了一班来,也不知诸位品着如何。”
杨氏率先开口“春和班在姑苏也是极有名的,等闲人也请不到,何况他们班上的角儿今儿都来了。咱们可算是一饱耳福了。”
“就是就是。”
“往日想听还听不这么齐全呢。”
底下人都顺着杨氏说话,贾敏笑道:“我这是头一次请人来家里赏huā,心里忐忑得紧,生怕有什么不周全的地方,还忘诸位夫人海涵。”
“没,既吃了好酒,又看了好huā,再听了好戏。咱们今天可是乐得很。”杨氏家中父兄皆是京官,对林如海的底细比她丈夫了解得多,有意结交好贾敏,故而态度极好。
贾敏自然也感觉到了,也回了善意,算是开了个好头。
宴后,贾敏留下梅青和竹青看着人将香雪轩收拾好,动用的桌子、食器等送回库里。自己先带人回了正院。恰好,林如海也回来了,一见贾敏就问:“累么?”
“还好。就是有些头疼。”贾敏懒懒的靠在榻上,轻轻揉着自己的脸。
林如海好笑的问:“你不是头疼,揉脸做什么?”
贾敏郁闷的说:“笑了一天,脸都笑僵了。”
林如海换了衣服,坐到了她身边,俯身亲亲她的红唇。体贴的伸手轻揉“早就叫你别请这么多人,只请三、五个,还能轻松些。”
“没事,也就累这么一回。”贾敏坐起身,靠进丈夫怀里,突然想到在酒宴之上就说媒的王氏,笑了出来“今儿还发生了一件奇事。”
“什么事?”
“徐总兵的夫人不是在老家伺候公婆没来么,他是带着妾侍来上任的。我想着今日都是正房太太,就没给她下贴子,却不想人家不请自来。”贾敏似笑非笑的睨了老公一眼,看得林如海心里七上八下的,一个劲儿的讨好的笑,贾敏才接着说:“我原想着我的号召力不错啊,谁知道,人家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呀,是来给你保媒的!”
“呸!”林如海一听就恼了,直接跟老婆抱怨:“你们这些人什么毛病,见天儿的想给我塞小老婆,我难道天生长个色狼样儿么?”
贾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人家这是讨好你!酒色财气,无为这就几样。而大多数都送美人,是因为男人就好这个。”
林如海摆出一幅正人君子的模样:“我就不好。”
“行行行,咱们林探huā是品性端方的仁仁君子,那是女色能打动的呢。”贾敏意有所指的说。
林如海摸摸脑袋,点头道:“放心,我知道该怎么说。”
没过多久,启祥帝和萧谨就接到了来自林如海的奏折和信,彼时父子正共坐下棋,萧琛满御huā园的祸害huā。萧谨正瞪他儿子,启祥帝护着孙子,不知道怎么的,话题就绕到了林如海身上,启祥帝突然问道:“朕记得今儿林海的折子到了吧?”
“是。”
“去取来。”
一刻钟后,启祥帝抱着折子笑得直抖,萧谨莫名其妙,同时有点不大好的预感“父皇,他这是写了什么,让您笑成这样。”
启祥帝把折子往他这里一扔“你自己看。”
萧谨拿起了一瞧,就觉得嘴角控制不住的直抽抽。林如海在跟皇帝抱怨,说是抱怨,在他看来就是傲娇。他还告了江南官场一大批人的状。看看他这都说的什么,好些人要给他保媒,什么远房侄女啊,什么义女啊,什么义妹了,还说都是绝色佳人,比之帝皇后宫也不差(真敢说!),然后他还吐嘈,这些人都有脑抽了吧,明明娶妻才算媒好么?送个小老婆也叫保媒?然后还说,臣品性高洁(有这么自夸的么?),决不接受糖衣炮弹的腐蚀。接着还问,那个啥,万岁,你宫里缺美人不,要不要我让他们给您送两个?
萧谨黑了脸“胡闹!”
启祥帝笑得哈哈的“挺忠心的么。”有了美人还记得分朕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