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律师,请把那两份协议拿出来,然后……向我妻子做一下简单的说明。”
凌衍森站在一旁,看了看呆愣中的清妩,吩咐金律师。
“好的。”金律师走过来,从公文包里拿出两份文件,四五张纸的模样,一份递给凌衍森,一份递给清妩。
清妩接过,视线一低,那扉页上加粗的大字体标题就那么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睛,离婚协议书。
手颤抖起来。
心不可抑制地抽搐起来。
她立刻抬头,看向凌衍森,水雾迷蒙的眼睛里透着浓烈的伤痕,她不懂,“阿衍,这……这是什么?你要做什么?我不懂,我不懂!”
尾音不自禁地呆上哭腔,但因为还与外人在,便只能竭力忍住,不哭出声来。
凌衍森拧着眉,终是死气沉沉的朝她看过去,忽而,看到她头上方已经干涸的点滴瓶,他赶紧到消毒盒里拿了棉签,又给自己的手消了毒,这才走到她身边,拾起她放在被子上不断发抖的手,拔针,把棉签凑过去,给她摁住。
清妩消瘦的身躯猛地一震。
倒不是针头拔出毛细血管有多痛,而是他温柔的动作,让她痛彻心扉。
他根本就像个揣摩不透的神经病,镇定自若地拜托律师给她离婚协议书,却又莫名其妙的对她温柔,就连拔针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给她增加疼痛。
凌衍森,你怎么可以这样残忍?难道你不知道心灵上的伤口比皮肤表层的伤口更痛更难愈合吗?你一面对我狠一面又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极尽温柔之能事,你到底要干什么?
凌衍森不说话,敛着眸子,悠长的睫毛像极了失落的蝴蝶翅膀,马上就要坠入山谷那般,他一直给她摁着棉签,呼吸沉沉却富有节奏,清妩转头看过去,只瞥见他半个侧面,还是隐没在暗处,至于他是睁着眼睛还是闭着眼睛,她看不见。
三分钟后,他揭开棉签看了看,她被压得惨白的皮肤泛了红,却并没有再溢出血,他这才起身扔掉棉签,回到原位。
摆了摆手,示意金律师继续。
金律师有些讶然的看了看凌衍森和清妩,他想,从两位当事人各异的神色来揣测,恐怕凌总并未事先同段小姐商量好离婚事宜。
“段小姐,请你仔细浏览一遍离婚协议,关于婚后财产的规划,凌总在里头做了详细说明,因为你们离婚的原因是感情不和以及您对他生活不检点的生活作风感到绝望,凌总觉得亏欠了你,同意将嘉宇国际亚太地区分部的百分十五的股权划到你名下,另外还有别墅两套,公寓若干,支票五百万。第二个问题就是关于小公子的抚养权问题,法律是这样规定的,孩子两周岁以下多倾向于判给母亲扶养,凌先生对这点没有异议。协议上写的很清楚,只要段小姐能够保证每个月的收入稳定且经济水平能够达到凌先生所要求的标准,可以保证小公子生活教育和医疗问题方面的妥善进行,凌先生同意法院将小公子给你扶养,只是每周会有两到三天时间,他有权见小公子或者带他出去玩又或者带他回家住一晚。这个到时候你们可以自行商量解决。”
一口气说完,金律师看着清妩越来越白到毫无血色的脸,犹豫着,看了看凌衍森面无表情的脸,作总结,”如果没有异议,就请在落款处签上你的名字,凌先生已经签好了。”
最后那一句,使得清妩快要僵硬而碎掉的脖子忽然抬了起来,目光湿漉漉的,一片冰凉,哽咽着,“金律师,方便的话还请你出去几分钟,我和我先生有事要说。”
金律师看了看凌衍森,见他点点头,便道声好,转身出去,细心地为屋子里神情悲伤的两个人关上了门。
“阿衍,你好歹说句话表个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之前你给我煮粥,我还傻傻的妄想着,你是对我放下戒心了……我……呜呜……”
这份离婚协议对清妩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虽然早就做好了离散的准备,可当这些血淋淋的事实来到面前时,她还是慌了阵脚。
相比较于清妩的歇斯底里,凌衍森的悲伤多少有些死寂和听天由命的成分在里头,仿佛心里早就预设是这般结果一样,他盯着他,狭长而寂寥的目光将她锁的死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