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消息的刘泽清便急匆匆的赶到城门楼子来看,他有些疑惑也有些不可思议。
按照规律对方应该推三阻四、磨磨蹭蹭死皮赖脸的不走才对,他从未见过如此利落干脆的将领,说干就干,当天下午领兵第二天拔队就走。
大明的官员不应该都是疲疲沓沓,除了脸什么都要之辈吗?
刘泽清今天也是全身披挂,身着青缎铜钉铜叶甲,胸口巴掌大小的护心镜闪闪发光,这绵甲上面钉满了铜钉,在肩部,胸部,大腿等要害位置上还镶嵌着铁叶子,看上去就跟一件绵大衣似得。
他身边的几个将领也是如此打扮,这就是明军常穿的绵甲,也叫布面甲。
这种铠甲在蒙元时期就有,从明朝中期之后,更是大量装备军队,渐渐的已经成了明朝军中最普及的制式装备。
京中禁军多是锁子甲鱼鳞甲,九边军中则以绵甲为主。在万历朝曾经普遍装备的绵甲,现在在军中相当之罕见。
头盔是铁的,外面上了一层漆,盔帽前后左右各有一梁,额前正中突出一块遮眉,其上有舞擎及覆碗,碗上有形似酒盅的盔盘,盔盘中间竖有一根插缨枪、雕翎或獭尾用的铜管。现在这根铜管里面插得是一簇鲜红的缨。后面是天蓝色的丝绸护领,护颈及护耳,上绣有纹样,并缀以铜泡钉。
整个甲胄是天蓝色的,上面的铜钉则是打磨闪亮的黄铜,里面硬邦邦的,固定了大量的铁片。大体分为三个部分,胸背甲,双肩甲,以及甲裙。
胸背甲就跟一件无袖的上衣类似,双肩甲要短一些,只到肘部,肘部以下就没了。
甲裙则是甚长,几乎一直垂到脚踝略略往上一寸左右的位置。棉甲的正面胸口处,双肩肩部,以及甲裙左右,都是绣着精美的猛兽图案。
和甲胄配套的还有青色的拽撒,则是穿在里面的。
跟他们对仗的清军也是一样的绵甲,只不过对方的更加厚实耐用,如刘泽清现在穿的这件般在胸口后背加了护心镜,工艺也有所改良。
绵甲在清军中普及,通常啊哈包衣穿的都是绵甲皮甲,而步甲马甲穿的是更为优良的锻甲及锁子甲,白甲及将领们更是不用说那是卓越的甲胄。
而明军则是穿着偷工减料后如同布衣般的鸳鸯战袄,毫无防护可言。
这也是为什么数千明军被几十个骑兵的清兵追得到处乱窜的重要原因之一了。
刘泽清倒是有件非常厚重的甲胄,但那是打仗时穿的,七八十斤重,这件十七八斤的轻甲无战事巡逻的时候穿戴。
他头上黑漆漆的铁盔边缘还镶着金边儿,如同筷子似得尖顶上红色的丝绦垂了下来。
脚上踏的是一双全黑色牛皮靴,猩红色的披风被风吹得呼呼直往后摆,腰间还特意悬着新任总督送他的佩剑,整个人显得极为精神。
“大帅,他还能唱哪出?绝望了喊两声罢了。”他身后的将军们望着远处越来越模糊的军旗一发哄笑起来,脸上嘲弄之意非常明显。
这些人倒是跟楚随风没什么仇但他升官太快,让这些几年都升不了一级的武将们非常不快,此刻能揶揄一下对方他们觉得很解气。
刘泽清跟楚随风打过交道,知道对方如此做必有深意,脸上一呻扭头问起了满是揶揄之色的姚文昌。
“文昌,你怎么看?”
许是城头上的风太大,一向文士打扮的姚文昌现在身上披了张土黄色狐皮大氅,加上一身毛的他笑起来贱兮兮的乍一看跟黄鼠狼转世似得。
姚文昌冲刘泽清拱了拱手便往前挪了几步,靠在刘泽清身边远眺了几眼黑点似得楚随风,两颗黑豆般的眼珠闪烁出精明的光芒。
“此人似乎在鼓舞士气,但军无战意,将良无用。此人,此行,必死!”
刘泽清听罢微微的点了点头,一只手捋着下巴上的清细胡须得意的眯起了眼睛。
那些士兵都是各部淘汰不用之兵,只有三百余人是青壮年还是些刺头儿般的顽劣人物,正如姚文昌所说楚随风此行必死。
正寻思着,远处蚂蚁般的黑点队伍开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喊声,整个队伍仿佛打了鸡血般突然间变得兴奋起来,高亢的口号声不绝于耳。
看到这一幕,城头上的将领纷纷闭了嘴,不明白楚随风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是如何做到的。
这时红彤彤的旭日从地平线偷偷的露出了半个额头,漫天的金光红彻了整个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