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你如何解释?”皇后突然将视线投注在某处,寒声问道。
沈云初心头一颤,跟着看过去,但见在她的不远处,站着一位年轻的男子。他的五官如刀削斧刻般完美,眼睛深邃而明亮,鹰一般锐利。大抵是由于常年在沙场厮杀的缘故,脸部线条极其凌厉,他似乎不喜士族子弟常穿的那种袖宽摆大的袍子,身上只着件修身的黑色劲装,他站在阳光下,明明是静逸的模样,却给人种不可靠近的冷漠感。
沈云初自然认得他,秦王萧逸。沈云初常常觉得萧逸是众位皇子中最英武挺拔的。他前世与沈云颜定亲七年,却最终输给了萧铭。而且,婚嫁那日写信给拓跋寻劫持她的就是此人,如今指使晋王府的侍卫来污蔑她非清白之身的,八成也是此人。
萧逸挺拔而立,不卑不亢,拱手答道:“回皇后娘娘的话,虽然七香草是秦州特产的药草萃取而成,但是并不意味着此毒就是从儿臣手中流出去的。”
众人听萧逸口中唤的是皇后娘娘,而非如晋王那般唤声“母后”,心中已经开始猜疑萧逸的生母兰贵妃与皇后娘娘莫不是又交恶了?
沈云初冷眼看着,越看萧逸的眉眼越觉得与梵色有三分相似,她心中一紧,世人只知梵色是圣佛转世,几乎忘记了梵色姓裴,而萧逸的生母兰贵妃则是裴家的贵女,如此排下来,萧逸怕是要唤梵色声小舅舅。
那么梵色之前与荀阳在峰顶上赌的那局棋,就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了,当时她没太注意,似乎隐约听见荀阳要换赌注,莫非荀阳当真已经料到今日这番局面?
皇后面无表情,但是眼底依旧有冷芒在流转,她缓声道:“听闻秦王将秦州治理的十分得当,尤其是药草方面,查得最严,如今出了事情你以为你一句话就能推脱干净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萧逸声调铿然,显然不将皇后放在眼里,“儿臣自问与沈家娇娇无冤无仇,何必要毁她的清白,根本就没有作案的动机。方才晋王不是已经说了,就算沈家娇娇已然失贞,晋王还是会求娶她做王妃,不过是正妃变侧妃。这些都与儿臣无关。儿臣就算不想成全晋王与沈家娇娇结为连理,自有千百种办法,何必要毁人家娇娇的名节呢,更何况,儿臣又何必多管闲事,晋王娶谁与儿臣何干?”萧逸说话时候的神情,自有种睥睨天下的傲然,那是常年征战沙场才能养成的霸气,皇后即便在后宫主沉浮,终究比不是萧逸的气势,围观的娇娇顿时为他的风采所折服。
而那些贵妇人也觉得萧铭此话有理,就算她们早就听说秦王与晋王素来不睦,然而她们觉得朝堂上的事情,又何必牵扯到沈家娇娇身上,萧逸如此英雄,大抵不会做出毁女子的名节的阴损事情才是。
然后皇后与萧铭以及沈云初心里都清楚,此事就是萧逸所为,前有萧逸指使人劫嫁妆劫婚车,此后再指使人逼沈云初自尽或者出家也就理所当然。前者被陛下压下了,他们自然不好提到明面上,而后者却也没有十足的证据。
沈云初暗自摇头,萧逸写给拓跋寻的那封信可是攥在她的手里,若是她这时候将信拿出的话,就是萧逸害她的最有利的证据,可是陛下都将此事压下,她此时拿出来胜算不大!
最要紧的是,她巴不得趁此机会逼萧铭与她接触婚约,又怎会将如此要紧的证据拿出来,她等待的是更加恰当的时机。
若是有可能,她不想与萧逸为敌,比起萧铭称帝,她宁愿是萧逸,前提是萧逸不能如现在这般视她为眼中钉。她觉得萧逸对她的敌视简直莫名其妙,她明明已经表示她不想嫁给萧铭了,如此说来,萧逸对她的敌视不仅仅来自于萧铭。无论如何,若是萧逸与她结下死仇,关于拥护储君的事情就棘手多了!
至少太子萧昂太过残暴,既无萧铭的隐忍不发,亦无萧逸的军功累累,不到万不得已,沈云初委实不想将她的赌注压在那个扶不起的萧昂身上。
“给本宫查!”皇后气得胸腔起伏不定,指着地上的尸体,瞪着萧逸道:“这件事情就由你负责,你给本宫查查究竟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在本宫眼皮子底下耍手段,不知道天高地厚,若是查不出来,你这个秦王也别做了!”
沈云初暗自吃惊,想不到皇后发飙气势如此逼人,怪不得能将手从后宫伸到朝堂,若是没有些迫人的手段与威势,又岂能在不得圣心的情况下让稳坐后位。
“这侍卫明明是晋王府的人,皇后娘娘凭什么将此事交由孤来查?”萧逸是从堆堆白骨中杀出来的人,岂能被皇后几句话就压住。
“就凭本宫是皇后!”皇后凤眸厉瞪,端坐在那里,气势逼人,厉声喝道:“就凭你该唤本宫一声母后!就凭这侍卫所中的毒是从你的秦州流出来的!就凭让你查案是本宫的懿旨!”
皇后四个“就凭”霸气非常!
问到此处,皇后气势不减,却放低了声音,问道:“够不够?”